探讨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让人，尤其是让李杰提不起兴趣来。而且这样的问题已经毫无疑问的给他们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李杰为了岔开话题问的另外一个问题，同样让人无法乐观——

“算了，不管怎么样，联合政府的五大主席里，就有三个是咱们中国人，而且把持的都是最要害的部门，咱们就不要自寻烦恼了吧？对了，小恩恩，你说现在联合政府相对固定的人口大约在两亿，这个数字应该还会上升吧？”

李恩慧说：“当然，我们正在取得对丧尸作战的优势，进行完整的清洁行动的区域范围也越来越大，在不考虑新生人口的情况下，预计到明年同期，我们的总人口数会上升到。5亿，其中非中国公民会上升到10%。。预计在五年以内，可以彻底清除丧尸，回到真正的重建家园的节奏中来。一个比较好的情况是，在现有的幸存者中所诞生的婴儿，存活率已经达到了正增长的水平，而且都具有对于末世病毒的先天免疫性。客观推算，再经过0年左右，人类将会恢复到正常的社会水平。不过要恢复到灾难以前的人口数量，大概就要i经过几代人才行了。”

“听起来很美好。”李杰也没想那么远，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但是，他随后又问了一句时，他觉得未来听起来都不那么美好了。

“这是联合政府的官方统计数据吧？那么，神棍军那一边呢？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他们宣称的是10亿，除去水份，我们得到的数字应该是7亿。”

“……”沉默了就好一阵后，李杰再回想李恩慧设想的美好未来，忍不住说：“小恩恩，你真是幽默啊。”

“亿对7亿？你竟然在推算5年内彻底清除丧尸？你确定我们的未来真的是重建家园，而不是被人奴役？或者说，我们归根到底，还是没有未来？”

李恩慧说：“净土教现在的教廷所在地位于欧洲大陆，但是他们宣称的10亿人遍布世界各地，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不介意当信徒，同样的，他们也不会介意当公民。而且，我们掌握着更为先进的科技与军事技术，我们有更完善的组织机构，联合军的战斗力也远远强于，呃，你所说的神棍军。所以，我不认为你说的那种情况会出现，最终我们是有能力战胜这些人类当中的败类的。”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李杰使劲的甩了甩头，不愿再去想这些问题，说：“我更关心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走？老实说，这里还是那个丑女人当老大的地方，我不想活在她的阴影下。”之前骂谭皎虽然骂得很痛快，但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作斗争，李杰还是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他也不管人类社会最终会怎样，大不了，他就一直当那种无法纳入官方统计数据的流浪者好了。

李恩慧静静的看着李杰没说话，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让李杰心里直发毛，老实说，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面对谭皎，哪怕是剑拔弩张，命悬一线呢，那也干脆痛快。

李恩慧不说话，李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季忆也没说话，米诺更没有说话，一时间，无菌、密封、隔音的实验室里安静得他们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了。当李恩慧突然又说话了的时候，而且语调有些沉重的时候，李杰的小心肝还是狠狠的吓了一跳。

“李杰，”李恩慧叹了口气，说：“很遗憾，这几个月来，你的各项指数没有明显的提升。你一直希望自己变成爱丽丝，但最后我不得不告诉你，尽管病毒和你的基因实现了比较完美的融合，但它带给你的改变是有限的。你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不要再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呃……”沉默了一阵之后，李杰小心的问：“你这么沉重，就是因为这样？”

李恩慧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给你们做了全面的检测，得出的检测数据显示你们的体质已经固定，你们本身都是病毒携带者，但是病毒和你们的细胞融合得比较好，所以你们是不会变异成丧尸了。但是，更多丧尸的属性，你们也无法拥有，比如说，不会疲倦，没有痛感，高速再生能力等等。作为我的实验对象，你们实际上只能是半成品，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了。”

虽然李恩慧的话听起来也不怎么中听，甚至和谭皎的话如出一辙，但在李杰听来，怎么都比谭皎说的话入耳得多。而且，李恩慧感到非常遗憾的这些东西，对于李杰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呢。

爱丽丝？真的变成了开挂状态的爱丽丝，那也就不是人了。

李杰再问了一次：“让你这么沉重的，就是这些？”

李恩慧不解的看着他，反问：“难道你觉得这还不够我感到挫败吗？我研究这个项目很久了，而且为了这个计划，我们顶住了很多压力，也损失了很多东西。你要知道，很多年前，美国人就一直在搞超级战士计划，可是他们没有做到的，我们更进了一步。我以为我会取得最后的成功，但很可惜，在你的身上，我对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产生了怀疑，超级战士是不存在的，人类的生命属性决定了，我们不可能真正突破生命的极限。”

李杰更为不解的看着对方，反问：“生命本来就不是用来任意改造的玩具，这么简单的道理，像你们这样高智商的科学家，一直都搞不明白吗？”他突然觉得很来气，是的，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我们要吃肉，所以我们可以养猪养牛，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把猪养成牛，我们要吃大米饭，所以我们可以帮助水稻授粉，但是我们不能把一粒稻谷种得像一个苹果那么大。而且，人会老，会生命，会痛苦，会死，所以人才是人。你们要把人造成不会疲倦，不会恐惧，不用吃饭也不会饿，那人算什么？生命就是生命，生命是值得我们顶礼膜拜的。土著在吃肉的同时，会对被他们杀死的动物感恩，而现代人却成天想着改造人类。为什么会有丧尸？李恩慧上校，或者少将，别说这些事跟你们无关，你们，包括你，还有那个什么TSZ大BOSS的无知女儿，还有那什么学术委员会，你们都是罪魁祸首！我一直在想灾难的源头在哪，究竟是神的惩戒，还是一台牛逼无极限的电脑中了病毒，其实都不是，其实灾难的根源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而且，很多时候，还打扮成正在拯救世界的样子，而且，再多的生命，在你们看来也只是数据而已。你们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只是数据出了一点点问题，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李杰很少这么严肃的说话，不管是米诺，还是季忆，自从认识李杰以来，都无时不刻的感觉到他的胡扯。他偶尔认真一下，连季忆都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而现在，当李杰看似一时气愤，对着李恩慧口不择言，但是季忆却分明的感觉到，他说的话不但句句在理，而且，非常的深刻。

灾难的源头究竟在哪？也许，就像游戏里，电影里，有一个终极大BOSS，只要找到他解决他，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可如果，灾难的源头真的就来自那些想要拯救世界的科学家呢？注意，他们是真心的想拯救世界，所以，这才是最无解的。

李杰说完这番话后，并不是很激动，却有种浑身冰冷的感觉。他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不知不觉的，却已经站起来，面对着李恩慧，他的身体在发抖，他的嘴唇在哆嗦，房间里的气温恒定在0摄氏度，可他却像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季忆看着李杰，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哀伤和疼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即使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孩，这时候也无法安慰他。因为，他真的是说中了事情的本质。

季忆也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李杰，用自己的胸膛紧紧的贴着他的背心。她无法安慰他，只想把自己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他。

“啊多么痛的领悟……”如果在平时，在这样无言的时刻突然有谁冒出这么一句歌词，大家一定会觉得特别的搞扯。可这时候，当季忆轻轻的哼出这首歌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一点都不觉得扯。

因为，确实，领悟都是很痛的。

过了很久，李恩慧哂笑一声，说：“嘿嘿，李杰，你丫的就是一个猥琐男，你还是好好的叉着腰口水四溅的骂街吧，装什么深沉探讨什么本质啊！你知不知道你探讨一个女人的内裤是不是十几年没有洗过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

说完，李恩慧就站起身走出了实验室。

李恩慧一走，李杰就像问季忆和米诺：“我真的就是个猥琐男？”

季忆耸了耸肩，说：“我想，她说的是对的。”

米诺弱弱的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关键是，我也只喜欢猥琐的你，而不是像刚才那样，长篇大论的说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我的李杰，而是什么奇怪的人鬼上身了。”

“好吧，”李杰长叹一声，说：“可我真的觉得，灾难的源头就在这里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如果那些聪明的人不从根本上换一种想问题的方法，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解决，那么这场灾难才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季忆……”

季忆摇头说：“别看我，我并不是天生喜欢动脑筋的人，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什么都能解决。比如我就怎么都不明白，我一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美女，怎么会任你糟蹋，连双飞我都陪你玩了。”

李杰哈哈一笑，将季忆和米诺往怀里一搂，手掌在她们的身上肆意的揩油，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做一个猥琐男更好，那我就尽职尽责的做好猥琐男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好了。来吧，让我们温习一下那天在火车上的功课！”

米诺一看李杰是来真格的，赶紧往一边跳开，说：“你疯了，这个实验室可是有监控的！”

李杰摆了摆手，说：“无所谓，让李恩慧在显示器那边看好了，求围观，求点赞，只要没有男人在一边看就行！”

李杰不知道李恩慧还会怎么研究他们，总之，这一次见面之后，李恩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过。而李杰他们也被解除了封闭，当然这只是相对的，他们还是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区域里。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房间，有健身房，最重要的，是他们又见到了自己的同伴——鲁斯、林野、黒木奎、毕典菲尔特。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面对什么，他们都很注意保持训练，空间虽然有限，但器材还是比较齐全的。李杰已经从李恩慧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他们的身体机能不会再发生异变，既不会变成丧尸，也不会变成超级爱丽丝，所以，他们在训练中非常着重团队协作。

既然身体不会再变化了，那么，要想活下去，他们就更需要战斗技能和团队协作了。

在训练中，李杰发现林野和黒木奎也接种了李恩慧的疫苗。林野最开始的反应很不好，甚至一度出现了变异的症状，被李恩慧隔离起来进行病毒实验，李杰为此险些和李恩慧拼命，连带着他也被隔离了起来。这种时候他才发现，他是和李恩慧有些交情，也有些亲近，但交情终究不是感情，而那些亲近，终究抵不过李恩慧作为高级研究人员的理性。

只不过，当林野解除变异警报时，李恩慧也没有再说什么你们要感谢我，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本质上的改变一类的话了。

实验室里没有日出日落，时间长了，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李恩慧带来了一个让他们都感到很震惊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