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经过了亥时了。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帐外还能有这修筑的声音传来。对此张凡倒是无所谓，虽然仅仅只是来了这里六天的时间，但是打从一开始，张凡就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再加上，想想看在这里的人的心情，那就更加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六天的时间里面，张凡感到的只有无奈。毕竟已经明白了王杲的确是有派遣刺客前来，但是如今却是找不到这些人。距离大战还有五十天不到的时候，而这么算起来的话，距离那些刺客动手也就只有一个月了。所以，张凡对于还没有找到线索而感到担心。

但是显然，这第六天，还是毫无收获，而张凡即便是心中再怎么感到无奈，却也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如今夜已深，而无奈的他也只有选择休息了。

只不过张凡刚刚躺下还没一息的功夫，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帐外还是有石锤敲打的声音传来，不过张凡的军帐距离那边实在是有些远，再加上如今是深夜，也没有了喧嚣，这脚步声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于，那副沉稳而且丝毫没有改变节奏的脚步声，张凡一听就知道来的是王猛。

这让张凡不由得奇怪了起来，毕竟王猛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搅自己，除非是当真出了什么状况。而联想到如今的事情，张凡是不由得坐了起来。

刚刚坐起的张凡就听到王猛的声音：“大人，可休息吗？卑职有要事要找大人。”

“进来吧。”

王猛掀开帐帘走进来，知道张凡刚刚打算睡觉。不过他倒是不抱歉，毕竟这件事情当真是重要的很。

“刚刚才收到两个消息。”王猛说道，“一件是之前大人派梁超他们去干的事情，如今已经有成效了。不过如今梁超他们还要去其他村子通报，所以他人现在还没回来，是让人传消息过来的。就在今天一早，辽东都司那边已经有将近五百人前去避难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张凡自然是有些高兴的。这次来东北，张凡也是有着很多事情要做，而这一件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听到有了成效了，张凡自然是高兴的。

之前梁超等人是遵了张凡的命令，演一出被建州女真袭击了的模样。所以他们还绕道去了盖州卫，弄了三具死尸过来。虽然那边的衙门说这几个人是无法适应牢中的生活，所以才死了。而且这几具死尸身上也看不到什么拷打的痕迹。不过即便是如此，同时死三个人，也实在是足够让人怀疑的了。

不过梁超对于这种事情并不过问，毕竟各地锦衣卫的衙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即便是如今，锦衣卫由张凡执掌，这情形已经是比过去好很多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无法避免。

梁超并不是一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再说了，如今首要的任务是遵从张凡的吩咐，所以他也没有斤斤计较，弄了这三句尸体就离开了。

而离开了之后，就抄小路，没有让人发现，朝着东北方行去。这一路上有很多村落，而梁超的目标就是这些地方。

找了一个距离王杲的领地非常近的村庄，梁超等人也是开始准备起来了。首先是他们自己，这人不能太多了，要不然也不好。所以虽然梁超带着十来个人，但是实际上会过去的，也就是有五个。

首先是他们自己，要弄出来一副遭逢大劫的模样。衣服弄得脏乱一些，还要用刀子弄出来一些破口，当然，血迹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他们自然是不会故意弄伤自己，用自己的血。这血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是暂且不提了。

至于说装出来受伤的模样，这个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并不需要真的弄伤自己，毕竟他们这些人，又有哪个是没受过伤的。受伤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模样，他们比谁都清楚。虽然说没有伤口，但是他们也自然是不会让那些百姓们离近了仔细查看的。所以这一点，已经是可行了。

而下一点，就是一定要有死人才行。毕竟如果仅仅只是受伤的话，显然对于那些迷恋家产的百姓们来说，这景象还不够震撼。当然，也可以说是来不及带走同伴的尸体所以留在那里了，不过显然，如果能有几具尸体的话，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而那三个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已经死了的人，如今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他们死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伤口，不过既然没有，那就弄几个伤口出来便是。当然，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动刀子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不过对于梁超他们来说，即便是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没有少干过。所以，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而且，这一出戏，他们还得要拿着刀子才行。要不然的话该怎么解释遇到了王杲那些凶残的人却还能活着走出来？

总之，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们便是前往那个村子了。

而在村子当中的那些村民所看到的清醒时，天才刚刚放亮的时候，几个陌生人，极为狼狈的形象，就这么来到了他们的村子。当然，这些人手上也都带着武器。虽然让这些村民有些害怕，但是毕竟他们既然生活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就不会少见了。

不过当这些村民们看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能站着的五个人，各个身上都有伤，而且浑身是血。而不仅仅是站着的五个人，还有三个躺在地上，即便是从远处看着这三人的脸色，也都不像是活人的人。

这一下，这些村名倒是知道这些外来人并无敌意了，只不过他们为何会弄成如此模样，还死了三个人，这件事情是让这些人奇怪了起来。虽然害怕，但同时也是好奇。这就是人这种生物所展现出来的最为具有矛盾的感情之一。

当然，虽然好奇，可是又是流血，又是死人的场面，的确是会让人觉得害怕的。所以梁超他们刚刚进村的时候，自然是不会有人上前来询问的。

而梁超他们也自然是不会马上就主动跟这些人说他们发生了什么。若是太过主动，实在是会让人觉得奇怪的。而即便是这里的村民或许并没有那么聪明的人能够想到这么多，不过既然做，那就要做的保险一些才好。

不过什么也不做，倒也是有些太假了。因此，梁超他们进到村子里之后，向村民索要了水和一些药物。水倒是当真喝了下去，不过那些药物只能装模作样地涂抹一番了。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虽然在这种小细节上来说，梁超等人也是做的极为到位的，但是这些并不能达成他们这一次前来的主要原因。

而之后的事情，毫无例外的，梁超这一行人，各个面上都是流露出来一副痛苦非常的表情。尤其是当中的两个，更是在两具尸体边上痛哭流涕，就如同死的是他们的亲人一样。

就这么着过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那些村民抵挡不住好奇，但同时也是害怕，所以派了个人前来问个明白，一个年级不小的人。

既然来问了，也就等同于中招了。所以梁超等人是将早就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无非是他们一行前往北边，但是谁知在半路遇到了建州女真部的人。没曾想到这边还没说话，那边就说什么早晚要打过来，便是要杀了他们，抢了他们身上的财物。好在他们个个也都是有些武艺在身，也有带着刀剑。如此拼死，这才是杀出一条血路，退了回来。只不过当中三人，实在是受伤太重，在半路死了。总之，就是这些话。

而果然的，这番话一说出来，这些村民顿时是个个大惊失色，尤其是那老者。倒不是对于这种事情表现太过惊讶，显然，这种事情他们绝对没有少见。真正让他们担忧的是，他们原本也是听闻了女真将要攻打过来的消息，但是却并不相信。

而梁超是马上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还说那些女真人说了，就最近一个月，已经被他们杀了三十多口前往北方的行人了。

实际上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可以看到，在那名老者将梁超的话转告给村子里的人之后，这座不大的村子顿时就乱了起来，甚至有人当场就想要逃难，却是被家人劝住。

不过梁超他们心中倒是高兴，毕竟这么一来，也就完成了任务。但是这戏还没有完全演完，他们在这里呆到了中午，讨了一顿饭吃，之后将那三具尸体给埋了之后，这边是匆匆上路，临走之前还说要赶紧回通县老家，再也不来这里了。

总之，这就是梁超他们所做的。而且不仅仅是如此，从那里出来之后，他们并没有换掉身上装扮的打算，甚至于其他那些没有出来的人也都弄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分成三批，每批都是这么五个人，一同往南走，但是却并不是同一条路。

一路上，他们路过的村庄，全都说了这件事情。这一路下来，想过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毕竟如今可不是想象，而是真的有人死了。因此，就这么两天，就已经有人开始逃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