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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工兵满头大汗，将一袋袋沙子整齐地铺在地堡的外层，刚刚铺完，其余几个工兵嗨呀嗨呀抬来一圈原木，铺在沙袋上。

许鸣并没有到前线指挥，他仍然在磨盘山，已经是9月下旬，视察阵地防务的许鸣并不感到炎热，微风吹来，反而给他一些清凉。

正是大战的好时光。

工兵营营长张雪清指着这个地堡正在做介绍：“总司令，这是母堡，可以容纳一个排，有两挺重机枪，旁边有6个子堡，和旁边山地上的掩体形成交叉火力…沙上垫层原木，铺上黏土，再种植草木伪装…”

许鸣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你们做的很好，我非常满意，其他的工事都要和这一样，严格按照标准建造，宁肯进度慢，也要保证质量，材料上人手上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张参座。”

看了几个建造的工事，许鸣走回指挥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看张少舫走进来，许鸣甩过去一只烟，替他点上。

张少舫吧啦吧啦吸了两口，吐出烟圈，道：“总座，你去视察工事了？”

许鸣道：“是啊，前面如果不顺利，咱们只要靠这些工事过日子了，要是不好好修修，别人的惨败，就是咱们的榜样。”

金官桥和隘口镇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据说老蒋大发其火，在电话里把薛岳训了好几个小时！

张少舫安慰道：“总司令，咱们做的不错了，军委会也来电嘉奖。这里一共就2个军，对敌人一个主力师团成围攻状态，还分出2个师到日军后方迂回，肯定能大大牵制对德安的攻击。千里，中国不会有其他任何一个部队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军长司令能向您这样料敌于先。”

许鸣苦笑了下：“是啊，我们做的不错，可战争讲的是结果，我们的部队一被包围，或者侧翼受到威胁就溃败，日军在眉山就四五千辎重部队，愣是拿不下。”

说到这，许鸣就感到十分无奈，从战前分析和战术布置上来说，许鸣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极致。确实像张少舫说的一样，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能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可战争讲究的是结果，短时间内围歼第9师团是不可能的，可拿不下眉山，日军的补给就切断不了，战争的主动权就一直掌握在对手那里。

不过张少舫显然不这样认为，他把烟熄灭，道：“千里，你的要求太高了，任何人都无法指责你，战前你就分析出日军的主攻方向，还让万副军长到武汉报告，64军和第4军你也让给薛伯陵指挥，还在第一时间对日军进行牵制，从哪个方面来看，委员长是不会指责我们的。”

许鸣看了下张少舫，又看了下指挥部的其他人员，没有人脸上是一种焦急或者忧虑，反而是一种得意和胜利的表情，除了许鸣，还没有人意识到，德安的失败，是九江失利的前奏。

就在许鸣和张少舫聊天的时候，德安的战局继续恶化，9月22日傍晚，日军破译了中**队的通信密码，掌握了中**队的作战部署。

为了反攻隘口，第60军从德安出发，刚到温泉，就遭到日军两个师团从各个方向的突然进攻。第60军是滇系部队，善于山地战，寄托了蒋介石和薛岳极大的期望，可面对优势日军的突袭，毫无准备的中国部队哪里是对手，仅仅半天，这支在徐州禹王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部队就被完全击溃，部队伤亡过半。

击溃第60军后，日军并未将2个师团全部投入到德安的进攻中，而是以101旅团为基干组成的佐藤支队从金轮峰右转，穿越小路，插向马回岭的后方，配合左翼的106师团和27师团，对马回岭的中**队发动进攻。

马回岭本来是一个火车站，是南浔铁路的一个枢纽，联系着德安到九江的重要节点。日军再一次集中兵力，2个半师团五万余人在上百架飞机和数百门重炮的配合下，发起一波接一波的进攻，9月24日，守军第4军伤亡过半，撤出战场，因为第4军的撤退没有得到军委会的批准，军长欧震被撤职查办。

收到马回岭失守的电报，仅仅是一份轻轻的电报，许鸣拿在手里，觉得十分的沉重。

他将电报甩在桌上，叹道：“同样是集中两三倍的兵力，日军能迅速击败我们，我也集中了好几倍的兵力，却无法击败日军。”

刚刚从眉山传来了最新的消息，108师和新编18师攻占了外围阵地，但在进攻日军核心阵地的时候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虽然留守的大多是辎重部队，但这些鬼子仍然有相当的战斗素养，双方在眉山附近展开反复的争夺。

“让他们撤回来吧”许鸣淡淡地道。

“总司令，胡师长表示，眉山最多三天就能拿下，我看不如让他们再攻下。”张少舫建议道。

许鸣摇摇头，“眉山已经失去了大半的作战意义，马回岭的失守，表明日军左翼兵团和右翼兵团的合流，打仗打要点，现在就是拿下那里，也改变不了战局，给胡师长发电报，表明我的意见。”

张少舫没有再劝，原107师的军官僚属，很少对许鸣的决定有怀疑。

电报第一时间被湖口的日军第11军截收，又很快的被破译放在冈村宁次的桌上。

“伯玉吾兄，马回岭失守，眉山作战已无牵制意义，部队远征穿插数天，不免危险，建议撤出战斗；另，第60军刚刚遭遇日军重兵伏击，怀疑情报或通讯密码泄露，请多多留意。弟许鸣，民国27年9月23日。”

“吆西，看来我们未来的对手头脑相当的清楚，很知道进退啊。”参谋长吉本贞一拿着这份破译的电报，转手交给副参谋沼田，然后得意的说道。

沼田多稼藏看了一眼电报，然后对冈村宁次道：“司令官阁下，池田支队（以第145联队为基干组成）刚刚出发，去解眉山之围，现在是否继续？”

冈村宁次想了一下，道：“既然支那军队准备撤退，救援没有必要，还是让池田部队投入到进攻德安的方向吧，告诉池田大佐，传达我的建议。”

其他人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对手已经准备撤退，还派什么援兵？只不过，很多事情的发展，是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眉山周岭，胡琏拿到这封电报，脸色阴晴不定。

新编18师副师长陈会之看胡琏走来走去，眉头紧锁，显然心头矛盾，道：“胡师长，既然总司令已经下达了命令，还是尽快撤退吧，2万多人，一直在外面，免不了有危险的。”

胡琏停下脚步，看了陈会之一眼，新编18师名义上许鸣兼任师长，其实陈会之赵忍等祁阳系完全掌控局面，陈会之虽然是副师长，但必须当师长对待。

胡琏斟酌着用词，慢慢道：“陈副师长，危险是没有多少的，日军主力在德安方向，一时无法回来，即便来的，仅多一个联队的援兵，我还是不想撤出战斗。”

“可是总司令已经下了命令，千里在指挥上从来没出过问题。”

胡琏听了这话，心中感叹，第26军对许鸣的崇拜是无条件的，根本不考虑任何对错，自己什么时候在军队里有这种威望？

他竭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排除，道：“总司令的意见当然没错，但我仍然认为，完全可以歼灭眉山的敌人再撤回，已经查明了，这些不过是日军的辎重部队，我们完全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歼灭。”

“可总司令说了，眉山的价值已失，再打下去，又作何意义？”

胡琏摇摇头，坚定地道：“歼灭日军就是最大的意义！会之，你不要再说了，一切由我负责，我已经决定再打下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不歼灭这股鬼子，我誓不回军！”

上官敏在旁边问道：“那要不要通知总司令？”

胡琏点点头，正想同意，但随即想起许鸣电报中关于可能有通讯密码泄露的提醒，他看了桌下，“李白”和“太白”两位老狗窝在一起，缠缠绵绵相靠偎依。

“让它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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