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孩一脸的天真无邪，“什么是不愉快的事情。就是吵架了吗？”
“呃……”小孩母亲僵了下，表情十分滑稽，“你，你别乱讲。”
小孩正是爱玩爱闹，好奇心旺盛。且眼里只有自己，完全不顾及其他人情绪的年纪。
听见母亲的话，他撇了撇嘴，就当做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活泼地问：“妈妈，他们到底是不是吵架了呀？叔叔他会不会对那个姐姐很恶劣很恶劣……”
刷。
封霆川蓦然转过头，眼神冰冷地在小男孩身上定格。
那眼神宛若杀神一般，让人呼吸不过来。
小男孩狠狠僵了下。
即使他年纪再小，也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顿时就不敢再说话了，嘴巴委屈地憋起。
就连整条街上的气氛，都有一瞬间的凝结。
乔西刚一察觉到身边气氛不对，回过头，就看见了封霆川冷厉的表情。
她愣了下，有些好笑地拉了封霆川的袖子一把。
封霆川狠狠愣了下。
今天乔西和他主动的互动，很少很少。离开乔家之后，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和他交流。
“乔西……”封霆川轻唤一声，小心地看向她。
“小孩子是无心的。即使他有点多嘴，又有什么大不了。”乔西轻轻笑了笑，“走吧。”
既然乔西有话在先，封霆川当然不会再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他沉声道：“好。”说罢，又回头冷冷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小孩这才松了口气，委屈巴巴地捏紧了母亲的衣角。
母亲也终于从怔愣里回过神，赶紧蹲下轻言细语地安慰小孩。
另一边。
乔西拉着封霆川，漫无目的地走着。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倒是好转了不少。
只是乔西走了一段，回头的时候，发现封霆川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她愣了下，笑了：“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你和他生气什么。堂堂的封三爷居然和一个孩子这么较劲，你不觉得丢脸吗？”
“什么？”
封霆川微怔，随即沉默。
没想到乔西居然会以为，他生气的原因，只是那个小孩胡说八道而已。
其实，他又何尝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去和一个孩子过不去。真正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是身边小女人对他的种种态度……
封霆川沉默了下，有些别扭地蹙眉，生硬地引开话题：“乔西，你想去哪儿。”
“我？”乔西往旁边看了看，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茫然。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这茫茫大的海城，压根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她的。
封霆川看着乔西的表情，心抽痛了下，打断她的出神：“没有目的也不要紧。我带你随便走走。”
乔西犹豫了下，点头答应了：“那也好。”
封霆川眉头松弛下来，和乔西一起往前走去。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从天色还亮，一直走到了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
乔西走着走着，心神渐渐宁静下来。
她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的建筑残破不堪，是刚才完全没有见过的风景。
原来，她和封霆川居然走到了城市边缘，贫民窟的位置。
看见贫民窟，乔西怔了下。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离开海城之前，所见到的一切。
“乔西……”
封霆川看见乔西的神色，下意识觉得不太妙。
他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建筑，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封霆川不假思索，一把拉住乔西：“走，回去。”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乔西不解，“继续往前走走吧，我还不累。”
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好吗？
封霆川蹙眉，脸色别扭：“乔西，你——”
话音未落。
一旁忽然响起男人惊讶的声音：“乔，乔西？”
封霆川脸色狠狠一僵。
这声音很熟悉，正是石川的。
不远处，石川正拿着一桶垃圾出来。
看见乔西，他的神色骤然一亮。然而余光瞥见乔西身边的封霆川，石川的表情又变得小心翼翼，脸色赔笑带着讨好：“封，封三爷。您来了。”
封霆川皱了皱眉，冷冷地嗯了一声。
那神色，分明是在催促石川快滚。
石川在底层混迹许久，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人。
他当然看出了封霆川的意思，只是……石川看看乔西，脚跟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不想离开。
他一直就放心不下乔西。即使乔西已经走了，他还是在担心，她在外头过得到底好不好。
也正因如此，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乔西了，石川当然是不想走的。他迟疑了好久，最终无视了封霆川杀人般的目光，小声叫她：“乔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封霆川神色骤然发寒！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乔西胸口那狰狞扭曲、微微凸起的疤痕，到底是拜谁所赐。
封霆川神色寒气暴涨，刚要开口。
另一边，乔西却已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我最近还不错。”
“是吗，那样就好。”石川听得松了口气，回头脸色复杂地看了看封霆川，“有封三爷在你身边，你肯定过得不错吧。”
“……”乔西顿了顿，无视了他的话，若无其事地反问，“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至少比起以前，要好很多了。”
石川苦笑了下，低头扯扯身上有些破旧，却清理一新的西装和衬衫，“你走之后，封三爷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即便如此，我也没脸再在封三爷名下的公司待下去……我去外头找了份工作，赌博也没有再沾了。现在，我正在打工还赌债。”
乔西微微点头：“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对于你来说，偿还曾经的赌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封霆川若有所觉，抬眸看了她一眼。
“是啊。”石川叹了口气，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石川迟疑着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必了。”乔西往天边看了看，拒绝了，“我只是来这里随便走走，很快就要离开了。”
“是，是吗。”石川脸色暗淡了下，努力挤出一抹局促的笑容，“不坐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