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在床上待了好久好久，晕乎乎的脑袋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晃了晃头，不好意思地冲顾西珏咧了咧嘴。
只是，她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苦涩。
顾西珏心底一阵痉挛的疼，皱着眉头问：“西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乔西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吃的东西太少，低血糖的缘故。”
“低血糖……”
顾西珏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该死。从前乔西的身体，壮得就像头小牛犊。甚至就连前段时间，她的情况也没坏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乔西变成了这个弱不禁风的模样……
顾西珏不敢多想。
他拍拍乔西湿漉漉的脑袋，站起身来，走到内线电话边上：“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个医生来。”
“好。”
乔西点头，模样乖巧。
顾西珏长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很快打了个电话出去。
“南星。”顾西珏沉声，“叫船上最好的医生过来，为乔西好好做个检查。”
“哦，好的。”
封南星在电话对面答应一声。
顾西珏回头，细心地擦干乔西的身体，为乔西盖上被子。
乔西睫毛颤抖了下，被子底下的纤瘦手掌，轻轻抚上小腹。
她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和平和。
顾西珏看着乔西的模样，心底升起一点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乔西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而他完全无法控制一般。
很快，一名头发花白的医生来到顾西珏的房间。
他拿出基础仪器，弯着腰为乔西做了一会儿检查，皱起了眉头。
乔西轻声问：“我的身体怎么样？”
“姑娘，你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啊。”老医生摇头，问她，“你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不爱吃东西？”
乔西嗯了一声。
“唉。”老医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怀孕初期呢，的确是有可能胃口不佳。但你现在是双身子，不是一个人了。你吃一份饭，要负担两个人的营养。所以这饭，就算你不爱吃，也得强行吃下去才行。你知道吗？”
顾西珏瞬间呆住。
他怔然地看着乔西，脸色难辨。
乔西微微点头：“我知道。”
“嗯，知道就行。”老医生点点头，“你身上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毛病，只是这身子骨弱了些。我给你开一点营养补剂，你好好吃着。迟早啊，你的孩子和你，都会健健康康的。”
乔西咧了咧嘴，想要摆出一个笑容来。
然而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笑的心情。
于是最终，乔西也只是轻声：“那就谢谢医生了。”
“不客气，应该的。”老医生慈祥地答应一声，写了个药方放在乔西床头，“等服务生来你这边的时候，安排他们去船上药剂房那边拿药就行了。”
叮嘱完乔西，老医生就要走。
顾西珏却忽然叫住了老医生：“等等！”
老医生回头，客客气气地问：“顾大少，您还有事吗？”
顾西珏看了乔西一眼，脸色如同风中的一根蜡烛，忽明忽暗：“她……有孩子了？”
“是啊。”老医生看看乔西，又看了看顾西珏，笑呵呵地问，“顾大少，瞧您这么患得患失的……莫非这孩子，是您的？”
乔西一惊，连忙否认：“没有，您误会了。”
顾西珏却是眸光一闪，直接颔首：“没错，是我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老医生当时就懵了，看看乔西，又回头看看顾西珏，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止是他，乔西也惊怔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顾西珏，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花样。
“她在和我闹别扭，不肯承认也是正常的。”顾西珏平静地道，“诊治的事情，谢谢您了。过一会儿，我会去拿药的。”
“哦哦。顾大少，您亲自去啊？”老医生很少见到顾西珏这样亲力亲为的父亲，对他的印象顿时好了不少，笑着看向乔西，“这位小姐，你看顾大少是个多负责的父亲啊。你就别跟他置气了，成不成？”
乔西慢慢回过神，脸色复杂地没有说话。
老医生也不以为忤，笑呵呵地走了。
医生走后，乔西沉不住气地问顾西珏：“西珏，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顾西珏眸光一闪，“你是说，关于你孩子来历的事情？”
“对，当然。”乔西咬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西珏深深叹了口气。
他盯着乔西半晌，轻声：“西西。这孩子，是封霆川的吧？”
乔西一下子沉默下来。
看见她的反应，顾西珏便知道，他猜对了。
沉默片刻，他轻声问：“那么，封霆川会承认这个孩子吗？”
“……”
乔西瞬间沉默，仿佛被人一下击中了死穴一般。
从一开始，封霆川就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他甚至，用安静柔替换了自己……
这样的封霆川，当然不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他孩子的母亲。
“封霆川不肯带这个孩子，那就让我来带。”乔西深呼吸了下，沉声，“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这个孩子认他为父。要是封霆川不肯认他，对我来说反而更好！”
顾西珏皱着眉头看了乔西半天：“西西，不要置气。”
“我没有置气！”乔西抬眸看向顾西珏，重重地说，“西珏哥，你放心。我就算拿乔家的先祖开玩笑，也绝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
她没有用这件事开玩笑的权利。
因为唐泽宇是安静柔的手下，而安静柔是封霆川的情妇。
如果不是安静柔，唐泽宇怎么会对大米出手。
而如果没有封霆川的存在，安静柔又怎么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归根结底，这件事是因为封霆川而起的。
所以封霆川，安静柔和唐泽宇，这三个人都是杀死大米的凶手，无非是直接和间接而已。
顾西珏也听出了她的决心。
沉默片刻，顾西珏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西西，你总是要下船的，是不是。那么你知不知道。一个单身母亲，在社会上要吃多少苦？”
乔西摇头：“西珏哥，这些都不是问题。就算我吃再多的苦，我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