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忠心,那就成全你。”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雾缪手腕翻转,一把匕首绿光闪烁,角度刁专地刺了过去。
秋鸢心里一紧,各个殿主的武力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但是每一个应该都是高手,现在自己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在他手下,只怕是自保都成问题。但她还是拉过醉曦的手,闪过袭击,见阁主没事,她才放下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雾缪眯了眯眼,夜色里他的眼睛像是残暴的凶兽,再次发起攻击,掌心运气,出手如电,秋鸢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身子便如纸片般飞了出去,他冷笑,“不自量力。”语毕,他飞身而起,手里的匕首直取秋鸢心脏。
秋鸢眼睁睁地看着飞来的东西,心头一阵绝望,唇角鲜血如涌,她避不开,但是,阁主怎么办?她将目光落到那个快要倒下的人,想起这些年的种种,突然想要掉眼泪,无声地喊了一声阁主。
醉曦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阁主,对不起。”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不过是使命而已。醉曦突然想笑,确实,她也笑了。秋鸢闭上眼等待死亡,她突然想起了碧琪,还有梵萧,人世一趟,遇到他们,足够了。
“叮”的一声,金属相碰,匕首在离她胸口一寸的地方被银针截下。雾缪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开始还奄奄一息的人,“你……”
“终于等到你出来了,不然你还要本阁白白受多少刀?”醉曦撕下面具,绝美的脸暴露在空气里,但此刻没有人觉得美,只有胆战心惊。
雾缪皱眉,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不是……”他话都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急速的风声,他顿感糟糕,身体蓦地一凉,刺痛铺天盖地地弥漫开。他垂下头,明晃晃的刀穿过腹部,淋漓的鲜血仿佛凝滞。
“阁主哪会那么容易就着了你的道。”柔柔的嗓音在昨夜还是情语绵绵,现在,竟然像是修罗,可怕得紧。
雾缪分不清是腹部的痛来得猛烈些,还是胸口的痛明显些。他回过头,握剑的人,昨夜还在自己身下承欢的。
“倩如,为什么是你啊?”
倩如没有回答,只是猛地抽出兵器,抖了抖上面刺目的鲜血,毫不在意因为她用力过猛而倒下的人,只是静静走到醉曦身后,拿出药丸递给了她。
醉曦接过咽下,点穴止住了血,她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不要让他死了。”
说着就走向远处的秋鸢,将她扶起来,“没事?”
见主子没事,她就很开心了,现在就算是有事她也不会承认,“属下没事。”
“倩如,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你呢?”雾缪站起来,满目仓惶和疼痛不甘,“为什么?”
他的情绪并不稳定,最后甚至是吼了出来。
倩如错开眼,双手抱胸,沉着得不得了,“因为,只能是我。”她温柔地笑起来,语气愈发的柔和,“殿主,只能是我,也只有我,有这个资格。”
雾缪想上前,却被醉曦隔空点穴制住。
“醉曦,你这个魔鬼,肯定是你给她下了什么蛊,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对我,为什么?怎么可能?”他大声质问着,一张俊俏的脸变得扭曲,额头上的青筋分明显露他的怒气,胸口不停起伏,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
谁都可以,唯独她,唯独她,不可以,不可以!
倩如皱眉,“不关阁主的事。”
醉曦将秋鸢交给倩如,转头才看向那个满身狼狈的人,“你忘了,你和她同是从死殿出来的,这个世界上,有谁不爱权力呢。”
淡淡的陈述语气,偏偏让他如万箭穿心,竟然只是为了权力吗?他不信!他不信!“倩如,这是你的想法?”
“你以为呢?”倩如歪过头反问道,“谁不爱权利呢?”
“我以为,你对我,有一丝真心的。”他自嘲地笑笑,唇角在月色下显得极为苍凉,这个人,曾经那样温柔地陪着自己,对自己那样恭顺,予取予求,拿捏的分寸既不让人觉得太过热切,但也绝不冷漠,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为了权力出卖自己?
他一直以为,她是爱自己的,不然怎么会在死殿出来后选择当自己的贴身侍女,而不是去做阁主或者宫主的暗卫,那样前途光明得多,甚至很多次刺杀,她都惊险地为自己挡去所有危险而不顾她的命,还有,在自己要她的时候,她不是伸出手抱着自己没有选择推开吗?难道是仅仅的主仆之谊?
倩如心头一疼,但随即又勾起讽刺的笑。
“自作多情罢了。”
雾缪身体一僵,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啊!醉曦分明看到了他眉宇间的痛苦,她不明白,这人到底将心分成了多少份,“你不是喜欢岚雪吗?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醉曦的话,没有刻意而为之的刻薄,只是陈述,她没有那种想要在言语上去伤人的习惯,但往往就是事实最伤人,毫不避讳地拆穿所有真相的幕布,就像将人身上的最后一层布毫不留情地扯开,*裸的,令人恶心。
原本心里还有愧疚的倩如在这句话后顿时化作了碎片,只剩下嘲讽和厌恶。是厌恶,雾缪清楚地瞧见了。他闭上眼,然后隐藏了所有的伤痛,扭过头看向另一边的人,“我不明白,你明明服下了阳敛子特制的失功散,为何还会有内力?”
就算失败,但也要明白自己失败在哪里,他为了今天策划了很久,可说败北,仍旧不甘心。
“你也说了,既然是特制,那就会有特制的解药。”阳敛子缓缓从一旁的野地里走出来,他刚刚解决了外面的刺客,现在一来,就听到了这番话。
“你,你竟然……”雾缪愤恨地咬咬牙,“青姨的生死,你竟然不管不顾?”
阳敛子突然就笑了,笑声粗尕,很是难听,“如果她知道我背叛了,我才真正没机会了,再说了,谁说的不帮你就会只有死路一条呢?”
“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哼,宫主那里,你以为你过得了那关,到头来,你们谁都逃不过一死。兔死狗烹,你没听说过?”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阳敛子叹了一口气,看到自家阁主坐在草地上运功调息,于是放下心,“这江湖里有多少事是鎏苓宫的情报无法找到的,你威胁我的,在宫主和阁主眼里,早就过去了。”
“还有啊,作为一个医者,要你拿什么永葆青春的药给我,简直就是对我医术的侮辱,你连我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敢轻易威胁我呢?当年我纵横武林时,你还未长毛呢。”
雾缪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败了,明明一切都该是照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的。目光如毒蛇般狠狠盯住那个坐在地上调息的人,什么也不管,却将所有的人都玩弄鼓掌。
“昨晚,你是清醒的?”昨夜,他躲过暗卫潜入她房间给她下了药,软筋散,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看来……如果当时她是昏迷的,那么,那药就该起作用,但是,现在没有任何效果显现,那一定是她是醒着的。
醉曦缓缓吐了一口气,再站起来,眸光冷淡,“你觉得呢?”
雾缪气得直咬牙,这态度不用说也该知道了。他好不容易,买通遥玄让他泄露她的踪迹,没想到最后也不过竹篮打水。
“给你两次机会,都成功不了,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醉曦说道,清淡的语气好像在说今晚真冷一样。
“你……都知道?”
“嗯。”她点点头,然后毫无情绪地评价,“你也真笨,失手两次?活着就是侮辱。”
“你以为你又聪明到哪里去?醉曦,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他的脸已经扭曲,愤怒使得他胸膛急剧起伏。“你这个恶魔!”
醉曦冷冷瞧着他,“那又如何?”
“秋凌山庄遇刺,你也知道其中有人是我安排的?”见她那颔首,他才继续问,“你一直都知道是我,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怀疑我了?”
“不是,不过是从岚雪死后。”她这样一说,有两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雾缪知道了,原来所有人的行踪都是在那人的掌握中。
醉曦瞥了一眼他,再看看倩如,心里明了,经过一夜的劳顿,她也很疲倦了,对着阳敛子和倩如吩咐道:“你们将他带回宫去,本阁还有事要办。”
秋鸢眼神一变,咬咬唇沉默,阳敛子却跪下来,深深地向她行礼,“阁主,属下留下来。”他知道,现在她的情况并不好,若是现在走了,很容易出事。
倩如瞧着那人跪倒在草地上,灰蓝的衣服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指尖一颤,终于还是将一颗药丸粗鲁地扔进他嘴里。
雾缪想吐出不经意入嘴的东西,奈何入口即化,只好作罢,只是看向倩如的眼神变得很是矛盾,还有难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