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商却沉默了,大概是这清欢殿就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求而不得心情,所以他才会跑来天天唠叨。
“不过我和你的喜欢大概是不同的。”清朔想了想,再次补充,“我对阁主,不是爱慕。”心里默默地添了一句,因此阁主才会愿意亲近自己的吧。
“是么?我对她,是爱慕?”流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清朔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一下子变得惶恐慌张起来,顿时也手足无措起来,难道他不爱慕阁主?可是那些行为怎么都说不过去啊?哪有人不喜欢她却愿意在冷风中等上大半夜只为了见人家一面的,就冲着这一份执着,都惹人怀疑了。
流商手有些抖,嘴唇发白,“你说我对她是爱慕?”冷冷地瞧着他,语气也急了,“你说啊!”
“也许……也许不是?”
深深吸了一口气,流商不再说话,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见此清朔默默地退下了,他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为什么他反应那么大?
难道他自己都没摸清自己的情感可就算没有摸清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不该是这样的仓皇才对啊!
也不知道以后他还愿不愿意听自己谈论阁主了,这清欢殿除了他,还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听他说了。阁主!自己对她不是爱恋!从来都不是!
“你……”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看,你房间都被收拾干净了,纤尘不染呢,怎么样?”伊画拍了拍手炫耀般地在房间晃荡。
霍烟走进去,确实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了,只是……“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住在你隔壁啊。”
“……”是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以前没注意到我,不过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希望小烟多多照顾啊。”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作揖。
霍烟扑哧就笑了,“你就知道贫。”说完就转身吩咐侍女进来,那侍女也是奇怪,为什么夫人们都不伤心,还可以笑得那么愉快,难道不是应该失魂落魄然后挽回宫主的心吗?
伊画将门关上,拉过人就坐下来,“别吹风了,小心风寒加重,不过也幸好,我将手炉拿了过来,来,你先暖着手,我去让侍女将屋子里的火炉给点着,不然这风雪天还真受不住,看看你,脸都吹红了。”她一边啰嗦着一边指挥着自己的侍女。活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精致小巧的手炉的确很暖和,还有缕缕香气,霍烟没有抬头,微微低垂着,头发也就散开挡住了她的半边脸,露出她纤长的脖颈。这个人还真是……多管闲事得很!这样想,但脸上偏偏还挂着温暖的笑意。
伊画出去了一趟,进来手里就端了饭菜进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吃饭,来,早就准备好了,快吃吧。”饭菜放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抬眼望去,不是山珍海味,可做得很精致,都是她喜欢的。
霍烟神色复杂,看向伊画,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红着脸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你肯定也没吃,坐下来和我一起吃吧。”
“好啊。”
伊画话虽然多,教养极好,吃饭一般都不说话,霍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沉默中吃完了,侍女立即收了餐盘。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霍烟笑笑,“你送来的药很管用。”
“喔,那就行,你身子骨太纤弱,还是得注意保护自己才行,今天忙碌了一天,你精神不太好,去休息吧。”伊画体贴道。
“……”
“那我走了?”
“行了,你就别装了,有什么话就问。”这个人还学会了心口不一了,明明眼睛里有话要说,嘴边的话还不是这个意思,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一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装作很老道的样子,太有喜剧效果了。
伊画被戳破了心事,鼓了鼓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分明在控诉霍烟取笑她,“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老捉弄我?”知道心中所想干嘛不早点问出来,害得她憋了这么久。
“我看看你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
“好了,说吧。”
见她没什么异样,伊画也不想问什么煞风景的话来,“没什么,已经没事了,看你疲倦的,我先回去了啊,唉,也该睡一觉才行。”
霍烟瞧着她,将信将疑。
“别想渣男一切都好。”她忍不住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说完了就后悔了,一把捂住嘴后悔不跌,真是笨蛋啊!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微微沉了下去,伊画心里一疼,转身就走。就算知道她喜欢那个“渣男”,可现在事实明明确确摆在那里,实在是郁闷。
“我没想他。”身后传来她低低的回答。
伊画动作一顿,眼中的阴霾一下子散开,咧开嘴却没有留下来,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有十多天就是春节,这个一年一度的浓重节日在鎏苓宫自然也是要举办的,青姨再次忙得脚不沾地。
醉曦在后院练剑,飞雪弥漫,剑气威然,敏感地感觉到身后有人,手腕翻转,剑柄一下子旋了一个圈稳稳落到手心,转身收剑,望向来人,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奈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在我练剑的时候悄无声息出现。”
来人默默地低下头,看得醉曦叹气。“行了,你过来!”
“阁主,属下做了糕点,您要不要尝尝?”
终于忍不住敛眉,“本阁是叫你过来练剑的!”
“哦哦,属下这就来。”
“启禀阁主,灵殿殿主倩如求见。”
醉曦将剑扔给来人,吩咐了一句“自己练”就离开了后院,这后院不比其他地方,周围暗卫守着,一般不会有人轻易进来,除了南逸辰,进来都要经过允许,不过南逸辰从来都没来过后院,毕竟后院是她练武的地方,她自己除了早上呆一会,其他日子还真不会留在这,其他人也不敢擅自闯,生怕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回到书房,倩如守在书房门口,见她来了立即行礼,随后跟着她一起进了书房。
“何事?”
倩如直接将请帖递了过去,“阁主,这是王家的请帖。”
沉甸甸的烫金帖子落到莹白如玉的手指,缓缓打开,跃入眼帘的是清秀端庄的小楷,上面的话冠冕堂皇得很,抚上凸出来的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个小姐也是有诗意得很。
“王琴莲请本阁去喝茶,”冷冷的声音落下来吓得她不敢张口。心中对那个王琴莲有了很多猜测。
醉曦看着倩如,她也是一个通透的人,知道阁主现在的沉默是想要听她说,于是也不遮掩,“前些天王琴莲举行的招亲开始是以大雪封天延迟时间,后来在举办的时候却遭人袭击,整个王家被人伏击,前去参加观礼的人也都收到了牵涉,王琴莲却身受重伤,取消了此次招亲,之后除了说明自己的歉意就没再出现,这一次却破天荒地邀请阁主您,想必不是那么简单。”
她依旧听着,不发一言。
倩如只好继续,“王家遭人袭击,暗卫损伤大半,当初也曾邀请宫主前去,最初的想法只怕是想将王琴莲送到鎏苓宫来,只是落空了,而此次遭到劫难,却约阁主,不是邀宫主,肯定是……没了一开始的想法,王奕应该是找到了背后之人,找您前去为他主持公道。”阁主虽然神秘毕竟是宫主的属下,她若前去也是代表的鎏苓宫,而王奕就是要鎏苓宫给他撑腰,方便他行动。
合上请帖,她看不出对倩如推测的满意与否,只是开口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王奕会让鎏苓宫给他一个公道?而不是选择‘第一庄’的秋凌山庄?鎏苓宫可不是什么善类,也不是他惹得起的!”
“也许是他查到了背后的人是……”倩如不敢擅自怀疑,说到这就自动消音了。
醉曦替她接了下去,“是我鎏苓宫的人!”
倩如立马跪了下去。
请帖被扔了下去,“所以她敢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请本阁!”醉曦抖抖衣袍站起来,紫衣轻振,翩然如烟,“回绝了!”
“属下遵命。”
倩如捡起折子来,还是暗叹不管是王琴莲还是王奕,都太天真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轻易入套的呢?到最后,他们可别搭上自己的性命。
“倩如,你下去查一个人。”
白色的宣纸上赫赫写着两个大字。她立即领命而去,没有问为什么不让专管情报的乐殿去查,这个命令下去,相当于是让她一暗卫的名义去悄悄行动,就连宫主都不能告诉的。
醉曦打开窗户,透了一会气才关上,坐下来处理事务。
她的伤初愈不久,在经过过度的劳累后难免力不从心,只是又不愿意让南逸辰担心,也不想他在宫务繁忙之际还来替自己处理事务,点了清神的香继续。
拿了一边被密封了的信,信的表面上浅浅勾勒出宏伟大气的流灵山,很淡,如果不认真看几乎难以发现,而封口处则是一串诡异的暗色字符,这是来自死殿一级暗卫的密信。
拇指与食指一捻,封口随即打开,指尖上占了淡紫色的流纹,密信展开,上面寥寥数字,却看得醉曦勾唇冷笑。这是来自壶刑楼的信,那个假冒的青姨竟然怀孕了,只是可笑的是,大概被炎椤给迷惑了,起了点小心思,也是,那壶刑楼虽然名声不好,可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登上那座位,的确是人之常情!可终归是太傻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暂且不说她的孩子可不可以顺利登位,可不可以平安生下来就不错了,能不能母子平安也是未知数,左使和右使窝里斗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那权力,现在横空出现一个婴儿要夺走本该到手的东西,谁都不会甘心的,她若真的有点脑子,现在就该安安分分地呆着,别总想着其他。
无论如何,那孩子,不能留!
但是,应该由谁动手呢?醉曦拿起笔,凌厉的字顿时跃然纸上,瞧着那下的命令,隔着墨汁,都可以嗅到肃杀和血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