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白色,是这样的?没有紫色的浓墨重彩,雍容华贵,可也平添了几分素净纯洁,清冷文雅。
醉曦有些紧张,在她眼里,这世间能将白色穿得出彩到无人伦比地步的,就只有他南逸辰,所以突然有一天自己也穿上了同色的衣服,顿时就觉得尴尬了,何况在鎏苓宫白色象征着什么,两个人比谁都清楚。
“一个颜色而已,何必在意?”他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觉得穿上这件衣服就像是经受着酷刑一般。南逸辰站起来走了过去,拿出一块干净帕子递给她,“将头发擦一擦。”
他的温和让醉曦如芒在背,明明自己执行任务失败,本该受到处罚的,现在他不露山水的,令人毛骨悚然。
房间内,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坐在一边默默地擦着自己的头发,静谧中仿佛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馨。
本来规规矩矩地,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不知道何时她的目光却黏在了那个人的侧颜上,卷翘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无边无际的黑的眸,笔挺的鼻梁,还有看似凉薄的唇……
真的很好看!
她想。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也没发觉,只是疲倦渐渐涌来,靠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房间内,他还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陈子舒一转头就发现那个人不见了,吩咐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如玉去准备房间,然后就往南逸辰房间走去,那个人肯定是在他的房间中,不用想!
西陵陌注意到陈子舒的动作,心里怅然了片刻,也就恢复了过来。
敲门声起。
南逸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人,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只好自己上前将门打开,陈子舒有些尴尬,毕竟这个个人的脸色着实没有多好看。
“南宫主,在下是想和澜宁姑娘说一声,她的房间在下已经备好,如若不弃,请移驾随在下来。”
他的眼睛放得很规矩,因此没有看到一边睡着的人。
醉曦在门开的瞬间就醒了过来,可看了自己这身衣服就按兵不动了,假装睡着。南逸辰倒是挑眉,毕竟以前在秋凌山庄的时候就是宣称“澜宁”是他的贴身侍女,所以就没有给她安排房间,不过因为秋凌山庄每一个房间的配备很齐全,也有专门为侍女提供的地方,而这里,似乎并没有。
总不能让她今晚趴在桌子上睡吧。
“待会她回来了本宫自然会给她说的。”这意思就是那个人有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陈子舒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想到那个人今天衣服湿了还就那样出去了,小心风寒,应该让如玉给她煮点姜汤,然后备一套新的女装才行。
“那麻烦宫主了,在下告退。”
“慢走,不送。”
合上门,一转过身就那个人就站到自己的面前,神情莫测。“宫主可有什么需要醉曦处理的?”
她实在是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这两天照顾苏帷可以说是不眠不休,而南下为了节约时间她几乎是用内力赶来的,再强大的人也是一个人,不是神,体力早就透支了。
“不用了,你若累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在那里睡觉,小心风寒。”他不算自在地叮嘱。
醉曦一下子就僵硬了,去床上?他的习惯这么多年了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床是不会允许别人碰的,当然,他的女人除外,可自己不是,只是一个下属而已。现在要她躺,很有可能就是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住,否则岂不是要换被子?还有刚刚,他是在关心自己吗?不太确定。
南逸辰将那句话说完了就不再看她的脸色,直接往窗边走去,继续刚刚未完的事情。可思绪再也凝结不起来了。
也许,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就这样打破了自己心里的底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滑进不可预知的深渊,无能为力。
不是没有试图阻止过,但她总是有本事让他一次一次地心软,愿意为她破例,就连以前不知何为关心,他对她做起来都会不假思索。
揉了揉太阳穴,伊画的话再次回放。
有些事情吧,就像是吃饭一样,这一顿我想要吃芹菜,可是你没给我准备,那下一顿你再给我备着,我也许就想吃肉丸了。
话中之意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暂时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动情!
这让他如何接受,这么多年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的心狠手辣,就这样过来了,可偏偏她还是一个意外。
说是让自己去床上,她没有去,万一主子晚上要休息才想起来要换被子,那岂不是很麻烦?更何况刚刚睡觉醒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
整了整衣服,她坐到他的对面,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在处理事情,还是别去打扰的好。就这样竟然干坐了半个时辰。南逸辰处理事情后,发现她非但没有去歇息还坐到了书桌前,眉头微蹙,随即淡淡地问道:“你很闲?”
醉曦没开口。
“那你去给我买副弈棋回来。”
买棋?这真是一个将她支使出去的拙劣借口啊,不过她也乐意。
“阁主,衣服已经备好。”澜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一套素净清雅的蓝衣准备好了,放在一边的床上。她只出现了片刻就隐身去了。
这不用说肯定是之前他都已经吩咐好了的,事无巨细,心细如斯。
像这种时候,醉曦就总会有一种错觉,那个人对自己是特别的,换句话说,她觉得那个人是喜欢自己的!否则的话,怎么会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安排得那么好?
心里不可抑制地雀跃,但是很快现实就会让她如当头一棒,比如,伊画。
他对伊画,也是不同的,那种不同,和自己的性质,好像完全不一样!对伊画,像是宠爱!
雨已经停了,买了一副棋,她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雨后的街上着实没有多少人,尤其是天色已晚。
茶楼外,伫立了片刻,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影子一晃而过的影子,很熟悉,衣袂闪过,动作快得几乎是眨眼就过了,醉曦也没多想,直接进了茶楼里面。
里面只有三个人,面部表情都是一样的麻木,就连小二也是无精打采的,见到她也只是懒懒散散地说声客官里面请,被掌柜一算盘砸来,才有了一点热情。
醉曦本来就是打发时间过来的,要了茶点和一壶龙井,找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这个茶楼是在第二层,呈环形,坐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下方街道的样子。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吃了两块茶点,起身就准备走,不经意间却看到下方的街道上两个人从酒楼里并肩而出,相谈甚愉,到了门口,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瞬间扫到一个人的胳臂,眼睛就像是一支笔,将上面的图案记了下来。
刚回去,就被陈宏和西陵陌的父亲西陵单拉住千恩万谢说是救了自己的儿子女婿,她向来冷淡,听到这些感恩戴德的话也没什么心情敷衍,只说举手之劳而已,然后晃了晃手中的棋,借口给自家宫主送东西,自然没人敢说什么,而且,陈宏此刻是什么心态她还真是摸不清楚。
醉曦还是住在了如玉之前给她安排的房间中,房间和南逸辰的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一个女儿家专门用的化妆台。
晚饭时候,有人来敲门,却是西陵蒂。
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事实上这不是她故意露出的表情,只是露不出笑脸,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偏偏让人觉得冷。
西陵蒂就是这样的感觉,站在门口的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可站在那里已经是强势得很了,令她瞬间忘记了来时的话,知道醉曦开口询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是问他们用餐是就在屋里还是到底下的大厅去,醉曦懒得出去露面,更何况宫主肯定也是在屋里用,那下面的人全都是他们陈家和西陵家的,还是未来的亲家,她怎么可能下去?
答案自然不用说。
西陵蒂得到她的回答后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告退了。不一会有人再次敲门,送饭的人来了,更令她惊讶的是,竟然还是西陵蒂亲自送来的。
“让西陵小姐亲自送饭,可真是令澜宁受宠若惊。”她对外一直用的是澜宁这个名字,现在说起来也不觉得别扭。
西陵蒂听不出里面的讽刺与否,脸色微红,照理说她一个小姐,怎么也不会来伺候一个侍女才对。
醉曦也不墨迹,直接将门关上,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坐到一边,这一次没空等人扭捏了,“西陵小姐有事就直接说吧。”
西陵蒂没料到她这么地简单粗暴,一点委婉时间都不给,可自己也并非是一个矫情的人,更何况无论如何现在两个人的表面身份终究是要相差几许,没必要害怕什么,于是直接坐到桌子前,“澜宁姑娘真是心直口快,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然后扬唇一笑,“其实,我来主要是想要代子舒谢谢你的,不然还说不一定他们会怎么样。”
陈子舒?醉曦脑海中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的一瞥……
西陵蒂说完就在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也做好了准备接受冷嘲热讽甚至是直接被轰出去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只是淡淡地颔首,说了一句举手之劳而已,然后……没然后了!
“子舒嘴笨,有些时候心里感谢却不好当面说说出来,澜宁小姐也要莫怪,毕竟心中的感激之情,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要表现出来的。”
醉曦有些疑惑,她一直在猜测她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不过听了半天,好像除了说要感谢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话了,可是,她来的目的有这么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