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青迈过了地上的碎尸,走了进去。
门口铺着的羊毛地毯像是吸足了血液, 变得黏黏糊糊了起来, 走上去的时候怪恶心的, 他一蹦三跳,来到干净的木地板上。
周闻彦伸手拍了一下墙壁。
啪——
灯没有开。
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 院长室里面一片黑暗, 还好在适应了黑暗以后, 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周闻彦摸着黑来到了院长的办公桌前,他记得白天进来的时候这里摆放着一个装饰用的烛台, 上面还有着蜡烛。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在一阵摩擦声后,烛台上冒出了一簇火光。
只是这火光黯淡,泛着冷意。
周闻彦端着烛台, 用这么一点微弱的光芒查看着院长室。
沈冬青跟在他的身后, 脚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塞在角落的一卷纸翻倒了下来, 缓缓展开,露出了院长的画像。
画上的院长穿着一袭黑裙, 但表情与白天的严肃不同,五官狰狞,眼睛吐出,像是要从画中爬出来一样。
沈冬青与画中的院长对视了一眼,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可能是刚刚在门口沾了血, 画像中院长的脸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脚印,直接把她的脸给盖住了。
院长的眼神微微一变,看起来气炸了一样。
周闻彦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停了一下:“撞到什么了?”
沈冬青:“踩到了一个垃圾。”
画中的院长听到这个话,原本苍白的脸都变得涨红了,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拼命地用手敲打着画布,可是就是隔了一层,怎么也出不来。
看来院长就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但是因为副本不可能一开始就放大招,她被禁锢在了画里面,只有触发了必要条件才会出来。
院长本应该待在正对门的地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看见她,而不是现在这样躺在地上,还被人踩了一脚。
她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从画里面钻出来,给他们好看。
可能是院长心中的怨气冒了出来,院长室中突然响起了小孩子的嬉闹声。
“嘻嘻——”
黑暗中,好像有一个小孩在奔跑打闹,口中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周闻彦端着烛台想要看清小孩的模样,可那小孩的速度很快,只能看见一个白白的影子,在试了两次后,他就放弃了。
小孩还以为周闻彦是在和他玩游戏,一旦不拿灯光照他了,他又有些皮痒,这边碰倒了一个东西,那边摔掉了一个摆设,一惊一乍的。
要是别人在这里,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
但在这里的是两位大佬,直接把这多动症的小孩给无视了,去找其他的线索。
院长室里面摆放着很多书,在没有npc的情况下,线索在书中的可能性很大。
沈冬青接过了烛台,让周闻彦方便翻阅书籍。
周闻彦刚查看过摆在面前的三四本书籍,就听见耳边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叮叮咚叮叮咚——
沈冬青下意识看了过去,一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腿,他正在拨动着一个音乐盒,音乐声就是从里面穿出来的。
沈冬青压根没经过大脑,用简单粗暴的直觉确定了这个音乐盒有用,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夺下了小男孩手中的音乐盒。
小男孩像是受到了惊吓,缩了一下脑袋,飞快地跑到了阴影处,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强盗。
周闻彦放下了书籍:“找到了什么?”
沈冬青举起了手中的东西:“这个!”
音乐盒看起来很精致,上面有一个发条,旋转了以后音乐盒会打开,里面有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躺在水池里面,伴随着音乐声,旁边旋转着一个小黄鸭和一个小青蛙。
等发条的动力耗尽以后,音乐盒又合了回去。
沈冬青借着烛火,看见音乐盒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送给我可爱的顺顺,祝愿他一生无忧、顺顺利利】
“顺顺?”沈冬青看向了阴影处。
那个小男孩早就撒着脚丫子跑走了。
沈冬青拧了拧发条,音乐盒又开始唱了起来,他玩了一会儿,说:“这个应该有用。”
周闻彦点点头:“回去吧。”
沈冬青问:“不继续看书了吗?”
周闻彦:“没用。”
这个书架在白天就存在,要是有线索白天早发现了,只有这个音乐盒是晚上多出来的。
而且……
“你不困吗?”
这么一问,沈冬青还真的有些犯困了,他的生物钟一向稳定,天打雷劈都不见动摇的,现在只想回去躺在软绵绵的床上。
他一把抱住了周闻彦的肩膀:“我们回去睡觉吧。”
金发男的尸体还横在院长室门口,可能是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太过于浓烈,吸引过来了一群小孩,他们蹲在走廊上,满满当当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听到动静,一个个都仰着苍白的小脸,咧开嘴,露出了细密的牙齿,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把猎物撕咬得一干二净。
沈冬青停顿了一下,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领头的小孩身体一僵。
他就是昨天晚上骚-扰沈冬青不成反被打屁股的倒霉小孩,现在看见沈冬青,只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本来这小孩还以为会撞上个倒霉蛋,没想到出来两个瘟神,顿时带着人掉头就跑。
周闻彦一声令下:“抓住他。”
沈冬青不用吩咐,跑得比谁都快,一下子精准的在人群中抓到了倒霉小孩。
“不睡觉又大半夜跑出来溜达?”他拎着小孩晃悠了一下。
倒霉小孩都要哭了。
为什么总是他……
为了避免再一次被打屁股,他能屈能伸:“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沈冬青手中还拿着一个音乐盒,并不方便进行教育,就暂时放过这个倒霉小孩了。
周闻彦指向了院长室门口的金发男,问:“这是谁干的?”
倒霉小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起来有些害怕的哆嗦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不知道,不是我们,他没和我们玩游戏……”
已知条件。
这群小孩不能主动害人,只能靠邀请玩家玩游戏,游戏难度不知,很可能充满着危险。
但现在金发男不是死在小孩的手里,难道是幼儿园还藏着其他鬼怪?
周闻彦:“幼儿园里面除了你们这群小孩,还有其他人吗?”
倒霉小孩愣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幼儿园不就只有小朋友吗?除了小朋友就是老师了啊。”
看起来这群小鬼虽然存在了很长时间,但逻辑还是跟孩子差不多。
最后周闻彦也没从小孩的口中获得什么讯息。
沈冬青松开了手,小孩一获得了自由,就双手双脚并用,飞快地跑开了。
其他小孩也跟着他,从外墙爬了下去,回到了不同的教室里面。
幼儿园内又恢复了宁静。
沈冬青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可能是晚上醒了一次,沈冬青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刘海女看着院长室门口的尸体,崩溃地尖叫:“啊——”
她的男朋友死了,死状还特别的凄惨。
刘海女本来就有些脆弱,现在男朋友死了以后,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起来,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是谁,是谁害了我男朋友!”
其他人都默默地拉开了和刘海女的距离。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死亡,不会因为同伴的死去而停下脚步。
金发女不耐烦地说:“那群小孩还要等着我们伺候,我先走了。”
其他人也一一散去。
只留下刘海女在为金发男收尸,她在草地上挖了一个坑,把金发男埋了进去,跪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都忘了本职了。
大概是少了一个老师的缘故,小朋友们比昨天更加闹腾。
方祈和金发女汗急得都要流下来了,就差给他们跪下求他们不要再闹了。
咚咚——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所有小孩都闭上了嘴,看向了门口。
沈冬青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上了一群小萝卜头的目光,挥了挥手:“没事,玩去吧。”
经过昨天的惨痛经历,他们哪敢玩?
小朋友们生怕被拉去玩游戏,一改刚才混世魔王的样子,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方祈终于有空休息一下了:“大佬,你们找什么呢?”
沈冬青说:“找个人。”
那个音乐盒上的名字。
“顺顺”肯定是关键人物。
周闻彦走到讲台上,翻开了点名簿,一页页看下去,也没找到顺顺这个人的名字。
“不是这里。”
两人来也快去也快。
但人走了以后,威慑还在,小孩们连吵闹声都不敢动静太大,生怕又把两个坏蛋给引过来了。
海朵幼儿园的教室不是很多,总共有四个。
周闻彦和沈冬青一个一个地找了过去,每个教室的课桌上都放着一本点名簿,可是都没有“顺顺”这个小孩。
“难道是上一届的?”周闻彦猜测。
沈冬青不喜欢动脑子,就拿了一个冰淇淋过去看贴在教室后面的照片。
上面有一张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合照,他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孩,就是昨天晚上的倒霉孩子,他也是这个幼儿园的学生。
沈冬青冲倒霉孩子笑了笑。
但照片里面的倒霉孩子看起来想哭。
周闻彦也没想出什么,就先离开教室了,刚走去就撞上了一个人。
大叔看来是专门在这里等候着他们的,一见人出来就堵了上去:“你们昨天晚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大叔是保安,需要24小时执勤的。
他害怕晚上会出事,就强迫黄毛男出去了,没想到出去巡逻的黄毛男没能回来,在下一个四小时到达时,他只能自己来巡逻。
可能是黄毛男已经死了的缘故,大叔没有再遇到危险。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沈冬青和周闻彦从院长室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定是关键的道具。
沈冬青老实回答:“没有啊。”
在他这里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大叔根本不相信沈冬青说的话,只是碍于实力差距,不敢做什么,最后只阴鸷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沈冬青摸了摸下巴:“他看起来有些奇怪。”
周闻彦说:“变成怪物了。”
在这个游戏里面处处都是危险,心智弱一些的人都坚持不了太久,有些人会在一个又一个的游戏中迷失自己,最终失去人性。
在遇到沈冬青之前,周闻彦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沈冬青不知道周闻彦的复杂情绪,掏出了一支奥利奥口味的冰淇淋,舔了舔说:“既然点名簿上没有顺顺,那那些小孩会不会认识他?”
两个人又回到了教室里面。
沈冬青轻车熟路地拽过了果果。
果果都要被吓出心理阴影了,想哭又不敢哭的。
沈冬青见她这样子,想了想忍痛给了她一个冰淇淋。
到底还是小孩子,果果都忘了被冰淇淋塞嘴巴的恐惧,美滋滋地吃起了冰淇淋。
沈冬青问:“你认识顺顺吗?”
果果的动作停了下来:“顺顺?他很奇怪,从来不和我们玩。”
其他小朋友也附和。
“对,他总是一个人。”
“院长妈妈说他身体不好。”
“他不和我们玩,我们也不理他。”
果果咬了一口冰淇淋:“我们都觉得他很可怜。”
周闻彦听完了以后,问:“顺顺是哪个班的学生?”
果果:“不知道。”
其他小朋友也摇头。
还是没得到线索,不知道这个顺顺到底是谁。
周闻彦和沈冬青坐在了操场的秋千上。
沈冬青又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秋千。
周闻彦若有所思:“我觉得顺顺应该是院长的小孩。”
沈冬青:“嗯?怎么得出来的?”
周闻彦说:“音乐盒是在院长办公室发现的,小孩子也在里面,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学生们都认识顺顺,但说他是身体不好、从来不和其他人一起玩,那他很大概率是得了一种异于常人的病,很有可能不可以上学。”
“但他的妈妈是海朵幼儿园的院长,所以可以通过一定的操作,让他在幼儿园里面,所以点名簿上没有他的名字。”
沈冬青为他的推测鼓章。
鼓完掌后问:“会是什么病呢?”
周闻彦:“什么病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有可能院长为了顺顺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事情。”
沈冬青回想了一下:“可是这群小孩看起来都很正常啊,没做什么坏事。”
周闻彦淡淡地说:“游戏设定而已。”
比这更奇怪的他都见过,已经很难再有触动了。
沈冬青荡了一下秋千:“那游戏问的问题到底怎么解开啊?”
周闻彦:“现在还没有有用的线索。”
得到的线索都太零散了,根本不能串联起来。
正在说着,下课铃声响了,一群小孩子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各种玩具,在操场上三三两两地玩游戏。
方祈也晃悠了过来,看两位大佬跟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奇怪地说:“二楼收拾干净了?”
沈冬青完全在状况外:“二楼?什么二楼?”
方祈沉默了一下:“……二楼的血迹。”
不会他们忘了自己还是保洁员吧?
沈冬青想起来了:“啊,我们是保洁员哦。”
话虽这么说着,但沈冬青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是看着方祈。
方祈明白了:“我去,我去。”
没办法,谁让他是小弟呢?
等方祈认命地去二楼打扫卫生后,跑过来了两个小孩,他们十分眼馋这两个秋千架,但也不敢说,就站在那里看着。
沈冬青突然想到了什么,朝他们勾了勾手:“过来。”
两个小孩对视了一眼,还是抵挡不住秋千架的诱惑,走了过去。
沈冬青:“给你们玩可以,但是你得交保护费。”
两个小孩:?
沈冬青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的自觉:“和我们玩游戏。”
两个小孩害怕了,但他们又实在是想玩这个秋千,对视了一眼,犹豫不决。
沈冬青跟土匪一样,拍了拍秋千架:“不说的话,你们就别想玩了。”
两个小孩蹬蹬蹬地跑去找其他人了,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什么,最后推选出了一个代表走来。
还是熟悉的果果,她小心地说:“只能玩一次。”
沈冬青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一次就一次。”
反正最后还是碾压。
欺负小朋友真的不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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