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城和合城之间平和相处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在四月二十日这天打破平和。

兴城如今气势如虹，出战之前，唐啸霖意气风发鼓舞军心，大有今日必将出征即胜之意。

只是，不光是楚军没想到，就连朝廷这边也没想到，合城竟然守住了！

楚军没费多大力气就攻到了合城下，有攻城的，有顺着城墙向上爬的，乌压压的士兵铺满了城墙，然后，朝廷那边猛地顺着城墙滚下来一根满是长钉的大木头！

那么粗的木头，浑是长钉，粗略估计也有三百斤以上！

楚军主帅们远远看着士兵被击落，哀嚎声刺破耳膜——

无数钉满长钉的木头横在城头，这个落下，那个拉起，直到楚军再也不敢靠近城墙。

拖着无数伤兵回到兴城，以谷平夙为首的一众大夫差点忙断了腿。

辛伊听着莫心传过来的消息，大热的天觉着手脚冰凉！

“那守城的武器，你再说一遍，是什么样子的？”辛伊目光灼灼盯着莫心，期盼她能说出别的什么来。

“听说就是一根大木头，上边满满的长钉，士兵们就算爬上了城墙，那木头一横，半个人也上不去……”莫心未注意到辛伊的异样，还在描述两军阵前楚军的惨状。

辛伊觉着自己血都凉了，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

夜叉檑！

她曾经告诉过韩琦和陆远的守城利器，夜叉檑！

当日他们三人商定出的利器有两件，一个是猛火油柜，一个就是这夜叉檑。

陆远去跟唐啸霖求取欧阳薇的解药，辛伊的意愿是他能借着这个事情得到唐啸霖的重任，可，偏偏陆远只说了一个猛火油柜。

辛伊当然不知道陆远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只是疑惑了一下陆远为什么不说，只认为他还有别的打算，可却并未去深究。

如今合城竟然出现了夜叉檑，辛伊头疼欲裂，她不清楚这是不是陆远的打算。

可，帮助朝廷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如今的形势，任谁都能看出来，朝廷没多少胜算。

夜叉檑本不是出自她之手，是胡明遇的杰作，当时为了这个还承受了很多非议，说他残暴毫不人性等等，但不可否认，这件武器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最终帮助楚军赢得了胜利。

楚军消耗不起，朝廷也耗不动，朝廷战败，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内部的腐朽不堪。

不，知道夜叉檑的除了陆远还有韩琦，莫非，是韩师兄那里泄露了？

辛伊暗暗摇头，立刻否决这个念头，韩师兄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况且他从一开始就表明不想步入朝堂，他没理由这样做。

莫非，是沈霞在韩师兄那里知道的？可自从沈霞到了李府，跟韩师兄都没再见过，有什么机会能得到这个消息？

自己这里她更加清楚，当日的图纸都交给了陆远师兄，自己半点没留，沈霞更不可能在李府知道什么。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韩琦和陆远也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听到消息比辛伊更早，他们一直住在军营里，开战的时候并未跟去，可军营中的消息传递的却无比及时。

韩琦率先找到了陆远，一坐定，韩琦从未有过的严肃，双目紧盯陆远双眼，开门见山问道：“是你？”

这是陆远第一次见到韩琦如此严肃的表情，他从来都是面上淡淡的，仿佛什么也不往心里去，什么也不在意。

“不是！”陆远面上同样的严肃，坚定摇头。

“必定也不是伊伊。”韩琦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可反驳。

陆远点头，他也相信并不是辛伊，辛伊如今好端端在李府，最没有动机的就是她了。

“你可曾对外人提过？”韩琦再次问道。

陆远苦笑，轻轻摇头，自从薇儿去世之后，他连军营都很少出去，怎么可能跟别人提起这个？

韩琦知道陆远不会说谎，泄露的不是陆远，也不是辛伊，更不是他，世间知道此事的只有他们三个人，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呢？

李府，辛伊手指慢慢敲着桌面，腕上的玉镯随着辛伊的动作不断碰在桌上。

“叩——叩——”

力道不重，辛伊喜欢听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让她心静。

她想到一个人，那个人，跟合城那边的段胜可是旧识……

还有那个让她迷惑不已的付灵芷，她一直只当她是个小姑娘，前生楚军开疆扩土的时候她并不曾跟随军队，所以一直当她不解军事。

辛伊却忽略了，那夜叉檑付灵芷是见过的，初次用夜叉檑的时候，可是在兴城，那时候付灵芷可是跟着她的父亲也在兴城！

“呵，倒是小瞧了她！”

可，只是怀疑可能是她，她给朝廷贡献又是为了什么？朝廷能给她什么好处？

军营中，唐啸霖有些暴躁，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往上冲，他死命握紧拳头，唯恐失去冷静。

“曹卉，你可知道合城是谁人造出了那凶器？我原先未曾听闻有这物什。”

曹卉同样疑惑不已，他和宏谋同时被派遣，若是朝廷有那般厉害的守城利器，怎还会用他造出的还不成熟的战车？

“不曾听闻，绝不是从朝廷带过来的。”

唐啸霖眼睛有些猩红，他下首的陈晓叟注意到了，问道：“楚王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传谷神医过来？”

按了按眉角，唐啸霖摆手，这时候，再难受也没心思去考虑。

“楚王——”陈晓叟还欲再劝，却听不远处有人插话，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依我看，如今召集各军将领商议对策才是紧要，楚王，最好还是把塘平的几位也请过来，也好集思广益。”

陈晓叟顺着声音看去，发话的竟然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唐啸群！

唐啸群作为楚王的胞弟，表现并不出彩，多亏了与陶培义那一战，多多少少让军中人都见识到了他的能耐。

可，也仅此而已，众人识得他，对他却并无其余观感。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王开重要会议的时候竟也会叫上他。

如今，他说出的话随是众人都能想到的，却是众人还没说出来的。

“嗯，就先按博雄的建议，先商议对策。”唐啸霖下了命令，头越来越痛，他想，果真是该请谷神医过来看看了。

“嘭！”

唐啸霖猛地一头扎到地上，众人大惊，赶紧去扶。

“楚王？快请谷神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