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难得遇到一个人，也对这棵老槐树这样感兴趣，暨宏的话便有些多，他这样的年纪，虽然不算太老，但也不年轻了，不可能再对水灵这样的小姑娘起什么心思，只是他看到水灵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姑娘像他死去多年的太太，并不是长得有多像，而是身上的那股平静淡泊通透的气质，让暨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所以他便挺关注水灵的，也从暨无言口中知道这个小姑娘在京城是有军方背景的，背景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都无足轻重，因为暨宏是白手起家，奉行的是吃苦耐劳有志者事竟成一类的精神，不太习惯走捷径，所以暨宏怎么看，都比暨无言这个人讨喜些。

而对于暨宏的话，水灵表示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暨宏是怎么起家的，暨无言没跟她提及过，即便暨无言说了，水灵也不可能说她知道啊，不然怎么跟暨宏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暨宏的谈性大起，胸腔中满是酸楚的陷入了回忆，说道：

“那个时候穷啊，真穷，我就只能与我太太帮人刻录盗版影碟，或许实世造人，那个年代国内的传媒需求很大，但文化制品又少得可怜，一部电影在影院可以反反复复的播上一两年，所以我们卖盗版影碟的钱就来得很快，或许是作孽太多了，我太太死得很早，在我们的生活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一个儿子，撒手人寰了。”

说着说着，暨宏的眼角就有些泪，水灵瞧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许久，才从嘴里轻轻的飘出一句话，“盗版...是不对的。”

盗版是不对的行为，可是在暨宏那个年代，国家对于进口影像制品管制得很严，国内市场需求又很大，强大的市场压力下，也催生出盗版的盛行，于是人们买的理所当然，小贩也盗得理所当然，这惯性思维一直延续到今日，华夏民族还改不了这拿来主义的陋习，对此水灵也是无奈。

而暨宏的话，也挺让水灵心生好感的，至少暨宏知道他做了一件错的事，所以他心生忏悔，将这称之为作孽，不像有的人，从头至尾不觉得盗版别人的知识产权是错，当有人指出他错，还特别义正言辞我行我素，甚至还会反过来怒骂侮辱创造者，天地是非黑白，完全颠三倒四。

“是不对的，所以我现在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世界1》的宣传片，我将不计成本的投入，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再精。”

暨宏接话，重重的点头，仿佛要用这动作表达自己曾经对影视行业伤害的愧疚之情，在他的心目中，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的盗版，或许国内的影视文化不会像现今这样的低迷，因为购买正版的人多，才有利润的产生，利润催生供应市场，因为编剧可以吃饱饭，导演也能养家糊口，演员不需要再陪投资者吃饭，这样整个环境才会更好。

活到暨宏这样岁数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境界，而这样的境界与水灵是互通的，算一算，她的心理年龄其实与暨宏差不了多少，所以暨宏说的话，她都能理解，于是爽朗的一笑，点头道：

“好，那我就期待你能拍出一部震惊全球的宣传片，就如同你的《世界1》一样。”

“这是自然！”

水灵很认真的期待着他的宣传片，让暨宏越发觉得与这个小姑娘投缘，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认真务实，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复杂，别人为了从《世界1》里抢个镜头，简直各种手段使尽，对那些人来说，求的是名与利，可对于暨宏来说，他要的就很简单，要一部可以被称之为经典的宣传片，足以。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在南城这个临海的城市，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咸咸的味道，暨宏与水灵一直聊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下午，下午的会议不用暨宏亲自去主持，而股东与大老板们也不用实质性的参加会议讨论，所以倒也没有人来寻暨宏与水灵。

这样一个大型会议，一天时间是开不完的，很多事情都需要细节化的讨论，大会之后又有无数个小会，所以苍穹网游公司还为每个人都提供了酒店住处，到了傍晚时分，每个团队都会拿到自己下榻的酒店地址，只需要直接开车过去休息就行了。

暨宏将水灵送到了大门口，水灵的队员与这次开过来的车，都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他看看天色，又低头看看水灵，像个老朋友般，很欣慰的笑着问道：

“听我这个老男人说了一下午的宏伟蓝图，很无聊吧？”

“完全不会。”水灵说得很认真，与暨宏握了个手，真诚道：“你会实现你的蓝图的，相信我。”

这一整个下午，暨宏都在给水灵描述着他心中的奇思妙想，他说他的苍穹网游公司，总有一天会研发出全息网游，因为他曾经看过一篇科幻小说，全球人口暴涨，找不着工作的人，都会上虚拟世界讨生活，暨宏深以为然，按照现在地球的人口增长速度，虚拟世界的兴起是必然得，他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这些想法说出去，很多人都在笑他一把年纪了还活得那么天真，可是说给水灵听，她却表现得异常坚定，坚定的相信虚拟世界终将成为人类的第二世界，这个不是天方夜谭，是终有到来的一天。

所以到了临别的时候，暨宏还显得意犹未尽，心中已经决定将水灵当成个忘年之交，笑眯眯的目送着水灵上了车，又将水灵的车队亲自送出了门外。

送完水灵，暨宏原本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勤劳的工作，只是一转背，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开着那辆法拉利跑车准备出大门，暨宏皱着眉头，忙是叫住暨无言，待暨无言将跑车停到自己身边，问道：

“你做什么去？今天的会开完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与员工敲定，别到处乱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