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让那赫连勃践踏蔚州?既然他说过,只要把荆怀九送到他手里,他便不会计较。我们何不背水一战,尝试一次,万一真的成功呢?”
说到最后,声音越加亢奋,脸微微地涨红。
“没错。想那赫连勃堂堂皇子,既做出允诺便不能反悔。若是出尔反尔,绝会被天下人耻笑。这样的事,绝不是赫连勃所希望的。所以,我们大可以试他一试。”
于是乎,所有大臣纷纷点头赞同。经由一道讨论后终于达成一致。短暂的激动并不能缓解紧张的气氛,连夜赶往蔚州的时候,众人闭口不谈任何关于荆怀九的话题。
月色寂冷,森然沉郁。藏在树林深处的虫鸟唱着忧伤的调子,哀伤弥漫了整个夜晚。
等到了客栈,众人进了一间专属的客房。房内温亮,又烛光掩映着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荆怀九。
烛火在门打开关上时,被风吹得摇曳。明灭的光芒斑驳地投射在荆怀九请好秀丽的容颜,细长的柳叶眉弯弯的,睫毛长而密。粉黛脸庞如红嫩的苹果,吹弹可破。
“可惜红颜祸水……”为首的中年男人,眼里充满怜悯,无不哀叹。
自古红颜多薄命。无论曾经,亦或现在,更古不变。要怪就怪身为女儿身,不得不沦为政权交替的牺牲品。
“你也别太难过,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再说,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一个女人,是一件多么值得的事。一个女人能换的无数人的存活,难道不好吗?”一个稍微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大臣走到感叹的那人身边,谦敬地安慰道。
“荆怀九是陛下心爱的人,若此事失败,他们也会难逃一死。可要站在百姓角度思量,这未尝不是好事。即使回去被皇帝气急而锒铛入狱,当我们几人所做的一切定会名垂青史。这样,死而无憾。”另一人走到他们旁边,声音昂扬,一股舍生取义的豪情壮志。
“好吧。为了天下苍生,一个女人没了又何妨。”终于,听了许多劝慰后那存有怜悯心的人狠下心来,打着黎民苍生的口号为自己的罪恶开脱。他愧疚的心也突然释怀。
“对了,你们下的昏迷药,量足吗?”为首的大臣突然想到了什么,刹那间问出话来。
若不是昏迷药,荆怀九那肯如此般安静沉稳,酣睡于温软床榻。而绝世美颜并没有让屋内所有人觊觎。
毕竟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大人请放心,昏迷药是十足十的量。没有十天是不会清醒过来的。”一人凑过来,为他解答疑惑。贼眉鼠眼的目光让人看着十分恶心,尤其脸上勾着的笑,奸笑的模样让人厌弃。
“嗯……”一个字回答后便陷入沉思。
还记得,他们找到荆怀九逼她喝下昏迷药的时候,荆怀九礼貌端方,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贸然打扰而告罪于陆万。
“不过一杯昏迷酒,又能奈何了我?”荆怀九仰天笑了一声,声音爽朗,明亮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凄楚。一抹身在宫中沦为权力牺牲品的凄楚。
不过希望简简单单的生活,却如此困难。
“你们这些臣子,不好好地为皇帝出谋划策抵御外敌,却在后宫中逼迫一个弱女子喝下昏迷酒,然后趁人之危将其送入地狱。你们的道义呢?看来已经被风叼走,说狗都侮辱忠心耿耿的狗类了。”
荆怀九狠狠地骂了一通。那些人倒也有忍耐心,没有因为荆怀九的恶言恶语出口伤人而脸色俱变。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荆怀九,你不要枉做挣扎,该是你的命,就得承受。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改变的借口。不想别人看你落魄样,还是乖乖喝下,否则别怪我们冒犯!”一人站出来,疾言厉色地说。
殿内风声戚戚,吹得人心惊胆寒。
下一刻,荆怀九死抓着冰凉的银质酒杯,清冽的目光看了透彻的有酒味的液体,一饮而下。
“我荆怀九绝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若我不愿意醒,谁也不能强迫。到时候,你们就送一具尸体给赫连勃吧。”
酒杯跌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敲响在每个人心里,如一石激起的千层浪,经久不散。
便是因为这句话,那人才撑着下巴思虑起来。他担心,如同荆怀九说的那样,他们到时候送过去的会是一具尸体,那时候同样会失败。
“我是说,下的昏迷量能保证他到赫连勃手中是苏醒苏醒过来吗?”
一提醒,本贼眉贼眼的目光淡了几分,脸上不无浮现一抹难色,没能一时之间回答他的话。“大人,这个……应该可以。”
“什么叫应该,我要的是百分百的确定,不然我们到时候同样会掉脑袋!”为首的大臣有点生气,语气有一些生硬。看着一群还迷糊的人,无奈地说:“记得荆怀九说过,她绝不会让我们强迫着让她醒,除非她自己醒。这个结果,要么她在到赫连勃前醒来逃之夭夭,要么便是永远不醒。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必定会失败。所以,现在必须确认她的昏迷的情况!”
“大人,荆怀九本就被迫,我们也无可奈何。您想,我们要不下狠手,又怎能将她擒拿如此。所有结果,我们只能一力承担。”
“对对对……”
年轻大人的话引来众人的附和,又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之谈,哪怕此次风险极大,他们也一定义不容辞会照做。
于是,等到第二天天明,众人护送着一辆马车到赫连勃那里。马车内有昏迷不醒的荆怀九。
宫女的脚步匆匆,赫连勃的耳朵一动,停下了自己的笔。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宫女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宫女自然知道荆怀九对赫连勃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当即行了礼开口说道:“大皇子,那个荆怀九来了。”
赫连勃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本写到一半的字也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