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余答应还是不肯相信,怎么会是他?
“是我。”男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从刚才他以真面目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就是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难不成,她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感恩吗?
余答应瞪着两只大眼睛,脑袋下意识摇了摇,然后,她突然好像醒过来了一样,调头就往开跑。看样子,她是真的把救命恩人当作鬼了。
的确,如果一个在她面前真真切切死掉的人,突然死而复生,还从刑场上救下了自己,怎么想,都是个鬼故事吧?
这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她还没入宫时的老相好。虽然他不管怎么说都舍身从刑场上救下了自己,但见到他,反而让余答应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受了惊吓,跑了没两步,就被地上一块翘起来的砖给绊了一跤,本就是踉踉跄跄地跑,这么一绊,只有往地上摔的份儿了。
“哇啊——!”她只顾着护住自己的脸,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只是那预想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来。
取而代之的,是腰腹部一阵的温暖。不过这并没有让她觉得好受,反而是想针扎了一般蜷起了腹部。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什么肌肤之亲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她好不容易混进宫,又爬上皇上的床,本以为被封为答应就能有好日子过,到头来,因为那个荆怀九,她沦落到这地步。
刑场上给她一刀算了,痛痛快快,何必让他们再相遇?!他那日、那日不是死在乱山岗里了吗?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用棍子把他生生揍断了气啊!
可是现在,他就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还紧紧搂着她的腰。余答应都有一种想法:难道是她死了,所以在阴曹地府又见到了他?
“想什么呢?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男人扳过她的身子,扶着她。
“没有!”余答应被烧着了一样局促,推了推他厚壮的胸膛,“你快放开我吧!”
男人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但并不多为难她,松开了她。余答应脚腕发软,可还是努力站直。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活下来的吧?”没等她问出口,男人就通晓了她的心思,嘴角满是玩味的笑容。
接着,他自嘲地回答道:“我命大,虽然丢了半条命,阎王还是不肯收我,所以就这么又给踹回人间了呗。”
原来是这样,余答应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答才好,随口应着:“哦,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哈!”男人放声大笑,然后摇了摇头,“好?哼,一点都不好。”
她应该知道,伤好后却知道她抛弃了过去,混进宫里当上了余答应,去享富贵去了,当时他心里多痛苦。满脑子都是,如果阎王收了他便好了!
“当了答应,过得怎么样?”他突然问她。
不提还好,一提,余答应心里就有万般委屈:“答应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当了皇后,那群女人哪个不都想要我死?”
男人的目光满是怜惜,直勾勾盯着她:“那,你便和我住在这山林里,就没人再来要你的命了。”
“那不行!”余答应立刻摇头,“我得回去!我去求皇上,他肯定舍不得我!”
要说舍不得她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吧?可惜这个女人根本不理睬他的一颗火热的心,也好:“那,你就走吧。”
“你让我走?”
“对,你既然想回去,我不阻拦。”
余答应低落的心突然雀跃了起来,连连道谢,然后就飞奔出了山庄。
她那单薄的身子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脚步虚软,跑不了几步就绊一跤。但是他不能去抱紧她,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他岂可强留?
收敛了眼中的不忍与留恋,他转过身去,长长叹了口气。
……
余答应哪里知道现在皇上正全天下通缉她,人们为了那一千万两黄金,挤破了脑袋想找到她呢。
看到城墙上那张皇榜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梦,跌跌撞撞地跑开。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她满怀心事,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和一壮汉迎面相撞。她刚下意识地想道歉,谁知道,那人一眼就认出了她:“余答应,别跑!老子的一千万两!”
顾不得什么了,她撒腿就跑。别看她现在弱不禁风的,但求生欲迫使她拼命地逃,最后,连她自己都转的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时候,才总算没人再跟上来。
眼下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皇上更是赏金一千万两来抓捕她,再这样下去,她只能掉脑袋了!
只能去黑市碰碰运气了,那里做生意,不会在意她是谁。身上值钱的还有个坠子,一对玉镯,拿它们换身装扮,现在这样,太显眼了。
黑市的老板倒也不多问什么,痛快地收了镯子,扔给她一件粗布衣,还有斗笠面纱。
余答应怪异地遮着脸,瓮声瓮气的,老板也生了怀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什么通缉犯人?”
这一句带着开玩笑的意味,然而余答应却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把衣领提的更高了:“小女子生了恶疾,皮肤溃烂,不得见人,还望莫怪!”
哦,原来是皮肤溃烂了啊。老板顿时厌恶地在面前扇了扇,哄她走:“快走快走!生了恶疾,让别人惹上怎么办?哼,倒霉催的……”
余答应总算是应付了过去,逃也似的收拾起那些换来的东西,跑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迅速换上。
她恨死了那个荆怀九!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以她的姿色,皇上怎么会对她这样无情?到现在,她只能带上面纱斗笠,装着自己身患恶疾,否则就会人人喊打。
呵呵,一千万两,还是黄金!试问皇上到底是有多在乎漠妃,才会对她这般逼迫?
她没注意到,但脸上,两行泪水早已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