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爱卿买到了一套心仪的七巧板，还有一个会发出沙沙铃铛声的棉织彩球, 炎也给孩子们买了陶泥做的小兔子、小猫，这颜色描得相当趣致。

“再往前走就是虎眼巷了, 那里有许多稀罕珍贵的玩意，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炎问爱卿道。

“好呀，听说宫里时兴些什么，虎眼巷里都有的卖，但我还真没去过。”爱卿笑着点点头，一行人就往那儿去了。

比起那些流动的摊贩，虎眼巷里就都是门面的铺子, 从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到大件的古董家具一应俱全。

整条街上悬满了各色的招牌, 让人应接不暇。

“说起那幅《咏雪图》，”爱卿经过一家书画店时，笑着问炎，“应该是我五岁时干的好事吧？”

“没错。”炎笑了起来, “那时候我们才学画画, 嫌弃老师画的梅花不好看，就去父皇的书房里，把永麟叔父的那幅咏雪图给翻了出来。”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爱卿停下脚步，说道，“后来我们胆儿极肥地在那画上添了几笔，

好像是……”

“可不止几笔哟，”炎补充道, “你画了小白兔还有萝卜，青菜。”

“哈哈，是的，炎儿你画了个小人儿。”爱卿想起来道，“就跟柴火一样的小人儿。”

“是啊，后来这幅画拿到老师面前，可把他吓得胡子都抖了。”炎忍俊不禁道，“什么暴殄天物呀，作孽呀……还说要以死谢罪呢。”

“是啊，当时只觉得好笑，如今想想岂止是暴殄天物，简直是惨绝伦寰。”爱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记得老师告状到父皇那里去了，父皇很是生气，要打我们的屁股，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是景……”炎差点就说出景霆瑞的名字。

“进……？”

“你忘了吗？是经过北斗神医的劝说，我们才度过危机的。”炎很快改口道。

“对，是北斗相救。”爱卿想起来了，那会儿他和弟弟正在御书房里跪着准备挨板子呢，北斗就赶来了。北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可是爱卿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那时候父皇的脾气很不好，但唯独北斗神医的话他是听得进的，北斗说：“孩子还小要慢慢教导，光靠打可不行，他们身子骨弱，要是不小心打坏了怎么办？你对得起柯卫卿吗？”

父皇听到这里，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放了回去。

“卿儿，那边是一家老字号的玉器行，我们去看看吧。”炎找了机会，把这事儿打岔了过去。

“好！”爱卿果然不再想着这事情了。

但炎忍不住继续想道，当初北斗会来救他们，是因为爱卿见到老师去告御状，知道大事不好后，就哭着跑去找景霆瑞帮忙了。

可损坏名画不是小事，景霆瑞也只是个太子侍卫而已，无法拦住老师。

他转念一想就跑去找了北斗，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北斗的，总而言之北斗赶来救了他们。

这之后，景霆瑞还让爱卿写了一封信给永麟皇叔，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道歉的诚意十足，永麟叔父收到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差人重新寄了一幅《新咏雪图》来，和前一幅不同的是，这幅图里还画了爱卿和炎这两个小人在山头堆雪人，这人、景、情融为一体的意境更为迷人。

爱卿把这图给了父皇，父皇很满意再也没有追究此事了。

炎突然意识到小时候不论闯了多大的祸事，都有兄长爱卿护着，到最后自然安然无恙。

但此时仔细想来，会没有事情是因为有景霆瑞在的关系。

景霆瑞护住了爱卿，也就护住了他这个小跟班的周全。但那个时候景霆瑞年纪小，身份低，可不像现在是摄政王，想必他是花了好些精力才能做到的吧。

炎发现自从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爱卿一人后，他看到了好多以前明明就在眼前，却被他完全忽略掉的事情，这样算来他欠景霆瑞的情还真是不少。

“几位爷，可要买玉饰？”玉器店老板的招呼声，打断了炎的神思。

“要买，老板，这儿有什么好货色都拿上来吧。”天宇笑着凑到柜台前，“我得给我的侄子、侄女儿挑份厚礼。”

老板一看大生意上门，立刻送上好茶、点心，还让店伙计把店里的好货，一盘盘地端出来给他们挑选。

这比柜台上放着的那些，不论玉料还是凋工都更为精致，一瞧便知是价值不菲的。

炎看到这里的东西确实不错，便买了两件寓意“福寿如意”的翡翠玉佩，有双面镂空凋刻的蝙蝠和葫芦，打算送给父皇和爹爹。

天宇买了一串细巧的由碧玉凋就的风铃，轻轻一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甚为有趣。

天辰挑了一对黄玉凋百合花的镯子，一支白玉凋铃兰花样的发簪。

爱卿用了些茶点，老板捧过一只锦盒放在爱卿面前，锦盒里放着好几样不过掌心大小的玉佩。

爱卿一眼就看中了那枚翠绿色的长方玉佩，它凋刻的是一棵立于半山的梅花树，以及一只展翅飞向梅花树的喜鹊。

与其他镂凋、透凋甚至镶金的玉佩不同，它就只有笔触凌厉的浮凋，像是一幅活跃于玉石板上的画卷。

“这个……”爱卿拿起了它。

“公子的眼光真好，好些人见它不花哨就以为不值钱，殊不知它是一件古董。”老板由衷夸赞爱卿的眼力，“想必这位公子家里有许多奇异珍宝，才会一眼就挑中这件宝贝。”

“是什么东西这么稀罕，我来瞧瞧？”天辰过来，拿起玉佩一瞧后也啧啧叹道，“这玉料绿得就跟湖水似的，竟一点杂絮都没有。老板没有夸大其词，真是个好东西，大哥，买下来吧。”

“多少钱？”

“五百两。”老板摊开右手道。

“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给便宜点吧。”炎在一旁帮忙讲价。

“那就优惠二十两银子吧。”老板说道，“公子，我这里都是好东西，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行。”爱卿点点头，安平从钱袋子里拿出银票，老板笑得开心极了。

“老板，我再给你十两银子，你帮我把这玉佩缀上穗子，要朱红色的。”爱卿吩咐道，“我晚些时候派人来取。”

“好说。”老板当即就命人去一趟绣坊，去取上好的穗子来搭配古玉佩。

“挑了老半天，我的肚子都饿了。”天宇揉了揉肚子说道。

“不知是谁说的晚饭不吃。”安平取笑道。

“安平，我是为了你好，我要是饿坏了身子，心疼的可是你呢。”天宇油嘴滑舌地道。

“你想太多了吧？”安平走到爱卿身边：“大少爷，我们去买些李记糕饼吧，花生酥、芝麻糖都是珂柔小姐爱吃的。”

“嗯，好主意。”爱卿笑着点点头，“我们走吧。”

看着爱卿和安平还有炎头也不回地走出玉器店，天宇真是伤心坏了，伸手指戳着道：“你、你们这样待我，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天辰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天宇的嘴里：“好啦，别演了，他们都走远了，你先吃个绿豆糕垫垫肚子吧。”

“还是弟弟疼我。”天宇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

“……唉。”天辰却斜着脑袋看了一眼孪生哥哥，然后连连摇头。

“你什么意思呀？你等等我！你别走呀！”天宇一边使劲吞着绿豆糕，一边小跑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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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郊滨河大街旁有一处低浅的栽满绿柳的河滩，此时华灯初上，澹澹的月色铺撒在河滩上，柳树、民宅都成了一幅妙曼的剪影。

天宇把方才买到的烟火搁在河滩的石头上，用火石点燃后“嘭”地一声巨响，七彩绚烂的烟花腾飞炸裂，犹如彩色锦缎在空中飞舞。

安平连声说着：“好看！”天辰便也加入进去道：“玉轩，我买了好多呢，比如这个可以捏在

手里放。”

“这好烟花细呀，就跟一根筷子似的。”安平惊奇地道。

“这个叫天女散花，我教你怎么玩。”天辰手把手地教安平怎么捏住烟火棒子，怎么点燃前端的引线。

当火药刺啦作响地冒起火苗后，安平有些害怕道：“真的不会炸开吗？”

“不会。”天辰从背后抱住安平，与他一起握住烟火棒子道，“你信我。”

一条火舌过后，烟火棒子迸发出星星点点的金、银光芒，安平不由叫道：“哇！”

“像这样不停地画圈……”天辰握着安平的手在半空中舞动，烟火就像无数飞起来的花瓣，美得不可思议。

“真好看。”安平笑着回头看着天辰。

“没有你好看。”天辰看着安平，低头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偷、情……！”天宇一心以为安平在看自己放烟火，等回头才看到安平和天辰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真是气煞他了。

“什么偷、情？”天辰得意地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天宇过来抢安平，安平趁机扭身离开天辰的怀抱，躲到另外一边，自个儿放天女散花去了。

天宇和天辰正叽里呱啦地吵着呢，发现安平压根没理他们这才止住了争吵，默默地去到安平身边，帮他放烟火。三个人时而蹲地，时而仰头望天，是一幅非常有趣的画面。

河滩上有一处茅草和竹子搭建的供人歇脚的四方凉亭。

爱卿和炎就坐在凉亭子里，看着河滩上戏耍的三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