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年过三十,正值壮年,医术堪称「扁鹊重生、华陀再世。」只是态度有些玩世不恭。他曾在山岭旷野间当一个只顾钻研医术,炼制各种丹药,却不问世事的闲散之人。
是煌夜极为敬佩他的医术,才把他请到宫中来做御医的,本来他不大乐意,不过在宫里待得久了,倒也越发如鱼得水。
因为这里有令他乐不思蜀的巫雀人,他非常好奇这个种族,甚至以研究巫雀族人作为毕生钻研的目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巫雀人的身体,他还撰写了一本书,叫《巫雀秘要》
北斗是看过太子后,再来长春宫看望柯卫卿的。
他一见到支颐而卧的柯卫卿,便蹙眉拱手道,「陛下,我不是叫您凡事别太操心,要多休息的吗?怎么脸色又如此难看了?」
也只有他,敢当面教训柯卫卿的不是。
「我没什么,卿儿可好?」柯卫卿见到北斗便坐起身来,难掩着急地问。
「殿下已经醒了,他没事。」北斗顿了顿,说道。「小孩子嘛,阳气足,他只是睡眠不足才累
倒的,休息一会儿就不打紧了,倒是你,看着气色是极差的。」
「哪有。」柯卫卿听了,连连摇头,「我只是一时开心,酒喝多了,你别大惊小怪。」
「卫卿是不善饮酒,是朕的错,没看住他。」煌夜在一旁自责地说,他手里端着一盏茉莉香片茶,芳香四溢,「来,先喝口热茶,缓缓神,下回饮宴,你就以茶代酒。」
「这怎么行?若是有亲王要求共饮……」柯卫卿不想失礼贵客,因为到头来,大家都会指责煌夜的不是。
「这是朕的旨意,你想抗旨么?」虽然是低沉的话语,却饱含着爱意与怜惜,煌夜亲手喂柯卫卿喝茶,才放下杯盏。
看着这恩爱无比的两人,北斗都觉得自个儿在这太碍眼了,但还插话道,「陛下,烦请多多顾着自己的身体,凡事不宜太操劳了,您之前落下的病根……」
说到这里,北斗缩住了口,大概是觉得眼下的氛围,实在不该提及过往之事。
「我知道的,北斗,谢谢。」柯卫卿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让北斗退下了。
月色如此清朗迷人,煌夜和柯卫卿坐在窗户边,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欣赏着夜色中的御花园,彼此之间不必有太多的话语,却因为那会心的对视,而微微地一笑。
「永麟画得不错,你我二人,即是画中这般举案齐眉,和如琴瑟。」煌夜含笑道,甚是愉悦。
穆仁亲王的画看着是描绘山野农家的丰衣足食,赞叹天下太平,实则在赞美煌夜和柯卫卿恩爱无比,羡煞旁人,那院子里交缠在一起的合欢树,就暗示了这一点。
「也亏他想得出来。」柯卫卿脸红道,握紧了手指,「宴席上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呵呵,就算他们发现了此画的玄机,也不敢说什么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凡事大可放松一些。」煌夜轻握住柯卫卿的手,一直以来的劳心劳力,让这只曾握着重剑的手,变得那么清瘦,令人心疼。
「你为我生了这几个宝贝孩儿,就已经是劳苦功高,朕一辈子都谢不完你。」煌夜由衷地道,「卫卿,你知道,朕有多爱你吗?」
「皇上……」柯卫卿不无动容,但心中也隐隐作痛,幽然道,「我怎会不知,您对卿儿如此纵容,就是想要补偿我和卿儿吧……」
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爱卿的诞生尤为波折,也最牵动煌夜的心。
柯卫卿怀着爱卿时,先是被永麟逼迫打胎,后又沦为「乱党」,被煌夜严刑讯问!
生产之时,更被兰贵妃设计,喝下了对孕妇来说,和砒霜无异的无籽花粉,差点一尸两命!
虽然柯卫卿苦苦挣扎着生下了爱卿,度过了危难,却在那时身体受到重创,落下了北斗所指的「病根」。
这些年来,煌夜一直想要补偿柯卫卿,不但待他极好,对爱卿、炎儿他们也是好得没话说。
只是太子非爱卿不立!
不管那些大臣怎么看好炎儿,旁侧敲击地说炎儿的好话,煌夜的心里就只有卿儿。
柯卫卿不是木头人,时间久了,他自然看得出来。
「这是疼爱,不是纵容。」煌夜却笑着道,「我疼卿儿,虽然也有你说的意思,但最重要的是卿儿最像你,不但容貌像,性情也像。你看,他这么重情义,对景侍卫是这般好,是个惦记下
人的好主子,就知道他将来会是个仁君。」
煌夜接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天下太平,大燕最需要的就是贤智仁孝,能体贴百姓的国君。加上卿儿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朕从不担心他会恃宠而骄,误入歧途,自然就不会苛待他了。」
「皇上真是好口才,被您这么一说,景侍卫一事,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不、我就像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硬是拆散了他们,害得卿儿还得来苦苦求我。」柯卫卿挑了挑眉,自嘲道。
「可不是么?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七分相似。」煌夜笑了起来。
「皇上!」柯卫卿嗔怒地起身,当然不是真心生气了。
「是朕不对。」煌夜赶紧站起来,再次握住柯卫卿的手,「朕不该戏弄你的。你看,北斗都说了,你要好好调养身子,这时候都不早了,我们就去歇息吧。」
「那景侍卫……」柯卫卿想了想,说道,「等明日还是调回东宫去。我知道卿儿这般努力读书,就是想以己之力,得回景侍卫……大概是我说了,他不配拥有这般好的侍卫吧。」
「你说的也是实情,且若不是经历此事,卿儿也不会成长。好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吧,你无需再纠结了。」煌夜此时竟起了醋意,「一整晚都在谈论那个侍卫,你就不能多说说朕吗?」
「皇上……」柯卫卿脸红了,轻声问道,「那,要说什么好呢?」
「说你如何爱朕,离不开朕,说你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属于朕的。」煌夜的嘴唇贴上柯卫卿的耳鬓之处,灼热地喃语着。
「才不要!好丢人!」柯卫卿往后倒退,此刻已是满面通红了。
「罢了,朕自有办法,让你全部说上十来遍的。」煌夜笑眯眯地抱起直叫唤着,「别乱来,我明日还有事……!」的柯卫卿,走进红烛高燃的罗帐内……。
隔日,柯卫卿睡了一整天才下床,他也好久没这么贪睡了,都拜煌夜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