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朕知道该怎么做。”看到贾鹏一度地指责景霆瑞,还牵扯到兵怨民恨上去了,爱卿虽然感到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朕现在要去兵部大牢,亲自问一问景将军。”爱卿起身道。
“皇上!万万不可!”没想到,贾鹏不但无视皇上的口谕,还一把拦在前头,“这有失您的身份!”
“什么?”爱卿一愣。
“大牢里押着的是疑犯,除非召开御前大审,才需皇上您去露面。”贾鹏义正言辞地道“否则,您这是假公济私地去探望景将军,有失公平。”
“你说朕假公济私?!”爱卿咬着牙,“那么,朕这就召开御前大审,总行了吧?”
“这也不可!”贾鹏正色道,“御前大审,审的都是谋反叛逆之罪,皇上您这么做,可是会让景将军的处境更为糟糕。”
“这……!”爱卿气得摔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就是说,朕是看不到景霆瑞了?”
爱卿觉得难以置信,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能被不准去?!
“正是如此!”贾鹏一行礼,所有的大臣都跟着行礼,异口同声地说,“臣等垦请皇上三思!”
“你们……!”
“皇兄!”看到爱卿气得发抖,却又不能强行突破这众臣的阻挠,炎发话道,“现在案情还不明了,您去探望景将军,确实会招人话柄,让您摊上‘有失公允’之名,这事还是交给提督府和宰
相大人处理吧。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还给景将军一个清白的。”
“怎么连你也……!?”爱卿还以为炎会同意他去。
炎向爱卿轻轻地摇头。
爱卿长叹一口气,颓然地坐下,“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贾鹏就像是斗胜的公鸡,带着众人昂首离去了。
“炎,你为何帮他们说话?”爱卿一脸不解地问。
“臣弟不是帮他们,而是为了您和景将军考虑。”炎说。他虽然很讨厌景霆瑞,但和爱卿一样,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的打人,这件事必有蹊跷。
“您现在去了大牢探视,别人只会说景将军是仰仗了皇恩,才这般目无法纪,敢在皇城里闹事。
这造谣的人,再煽风点火一下,就能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不但景将军的名誉难保,就连皇上
您也会被谣言中伤,这案子反倒是不好判了。”
炎的一席话,倒是点醒了正心绪混乱的爱卿。
正所谓“流言猛于虎。”它能够颠倒是非黑白,提督府的士兵,会不会因谣言而公开反对景霆
瑞,导致他即使无罪也要被判有罪呢?这种民间舆论引导案件宣判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为的就是平息民怨。
所以,爱卿握紧着双拳,沉思着,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案子有提督府审理,还牵涉皇亲国戚,是不会这么快了结的。”炎劝说道,“臣弟知道您很担心景将军,但也要顾着身体。”
炎说着,就让小德子端来晚膳,好说歹说地劝爱卿用膳。
“朕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爱卿抚着额头,“朕是皇帝,瑞瑞现在被关在牢里,朕却连去探望一下都不行。”这种事即便是明白固中道理,心里也还是很不好受。
“正因为您是皇帝,所以有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您呢。”炎感同身受地说,“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人是皇帝,而最最身不由己的人,也是皇帝。”
他不过是皇帝的弟弟,就受了不少的“侧目”,所以炎平时很注重举止行为,而皇上要顾忌的,就更加的多。
爱卿抬起头,眼底泛着泪花,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眼泪,坚决地道,“朕是不会让霆瑞有事的!绝对不会让宰相处决他!”
以前,爱卿从未觉得宰相大人有何可怕之处,顶多就是说的话不中听,以及有些守旧罢了。直到现在才发现,贾鹏有着左右朝廷众臣言论的力量,竟能令他无可奈何。
炎想要劝说几句,可是他心里更在意的,倒是爱卿说的那句,“霆瑞”。
怎么不是“瑞瑞”了,听起来,他们就像有了极为亲密的关系,从儿时的玩伴,变成了正经朋友
似的。
不过,爱卿正急在心头,说不定一时口误才叫了“霆瑞”吧。
炎这天晚上一直陪着爱卿,直到他用了晚膳,回长春宫歇下了为止。
※※※
皓月如镜,高悬在碧空之中。月色如水银般浸润着皇城万物,不管是纵横交错、商肆林立的街道,还是处在宫墙角落里的,成排低矮的石砌牢房,都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清冷的银光。
兵部大牢关押的大多是违禁的士兵,还有战场上的逃兵,现在并无战事,也没什么人犯事,所以,整座牢狱里都是空落落的。只有七、八个巡夜的士兵,手持兵器,不时地来回走动。
牢房共有二十八间,分为地上一层,地下一层,景霆瑞所在的牢房,就是最北边的地下,两面为潮湿、发霉的石墙。有一个靠近天花板的朝东的窗洞,封着铁栏杆,同样是锈迹斑斑。
透过它,勉强可以看到地面上来回巡视着的,士兵们的靴子。
而月光也是通过这窗洞,照亮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头铺了一些干草,放着一个塞满碎草的破布枕头。
地上也散落着一些干草,看得出这些草甸都是新搬来的,都没有发霉,为的就是能让景将军尽可
能地住得舒适一些。
景霆瑞正坐在简陋的床上,屏息调着内力,在牢里他不能练剑,只能练功。
再好的刀不磨也会钝,景霆瑞即使处在再糟糕的环境,也不忘磨练武艺,这也是身为武将的根本吧。
突然,寂静的牢房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牢头左一声“公公”,右一声“公公”的热情叫唤,景霆瑞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人领着小德子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