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一夜,深藏着许多不太安定的因素。
疾驰在“回家”路上的两辆车,车内没有任何人开口说一句话。
有的人是不敢说,有的人则是不想说。
月色无比安静,高速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车辆了。
这条盘山沿水的路段,到了夜晚,就没有什么人敢往这里开了。
车灯打得很长,在转弯口照出了海面的点点波光。
两辆车一前一后,没有半分减速的迹象。
清晖放空自己,瘫坐在后座上,无语问天。
琉生,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的生活吗?
这么多年来,清晖也只有在琉生的身上找到了一些乐趣,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清晖的车上,开车的人是伊武凌。
伊武凌也有些无精打采,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米花分家,然后洗个热水澡就睡觉。
一夜过得很快,到了凌晨三点,主家照例下了一场雨。
这一场雨洗刷了一日来的污垢,顺着那些台阶汇流到金堂再往后不知道多少距离的地方。
夜长长。
那些地板一片一片地在原地翻转着,挽出的水花像是水车一样,“啪嚓啪嚓”。
阿笠博士发了两条信息给柯南,都没有得到回应。
夜过三更,柯南睡得比常日都沉一些。
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凛也却在这时,轻轻地下了床,走到另一间屋子里,和别人打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寺庙组织目前的老大——迪亚蒙。
“临也,今天还好吗?”这是迪亚蒙每一次给草翦凛也打电话时的“开场白”,凛也也已经习惯了。
“嗯。大长老,你别再执着了,赶紧回主家,否则她也帮不了你了。”
虽然是亲父子,凛也在变小以后,就一直用“大长老”称呼迪亚蒙。
确切来说,应该是在迪亚蒙要为了他寻找APTX4869解药时候才改变的这一称呼。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成立的,但迪亚蒙坐上大长老的位置,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
应该是这样吧?其实凛也自己也不确定。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临也,你等着爸爸,爸爸一定会帮你找到解药的。”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临也!我是凛也!”凛也有些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草翦临也的身份,难道再变回去?
他可不要!
“好好好,凛也凛也,别激动,激动会加速药物吸收的。”
不知道迪亚蒙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只要草翦凛也一激动,迪亚蒙就会顺从他任何事。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哈,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状态怎么样,还有计划顺利吗?”
“呵,说到底不就是关系那批货能不能走掉吗?放心吧,埃默拉尔德哪里会是你们的对手?”
“哈,这还不都是临也你的功劳?”
听到电话里忽然没了声音,迪亚蒙又连忙改口道:“是凛也,是凛也。”
“哼,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似乎是真的害怕凛也把电话挂了,迪亚蒙赶紧叫住了他。
“嗯?还有什么事?”不符合少年的表情挂在这小人儿的脸上,却不显得那么违和。
“你知道开分家的事吗?”
“听说了,福冈嘛,不是正如你的意?”
“嘿,怎么就如我的意了,我是反对开分家的好吗?”
“好,还有事儿吗?”
“……”不是,他这个儿子怎么说话不按套路出牌?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这么一次两次的事了。
“听说要把小金掉过去?”凛也作为迪亚蒙的亲儿子,当然知道小野寺金其实是迪亚蒙的人,迪亚蒙也从来没有瞒着他过。
“好像是吧,怎么?你要过那边暗道?没那么容易吧,这建个分家总得个把来月吧?”
“不是,小金过去的话,谁接替米花分家?是小琉生,小泷还是小清晖?”
“清晖吧,好像,没太仔细听,那会儿正好有‘朋友’来。”
“哦,是小清晖啊,好吧,那我回头让小金和小清晖交代几句。对了,你也别太累了,‘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管好你自己吧。臭老头。”说完,凛也直接把电话按了,愤愤地回到床上,一屁股坐到被窝里。
也许是动静太大,柯南揉了揉眼睛,显然是被吵醒了。
“嗯……小兰姐姐……怎么了吗……?”
“咦?”柯南习惯性地叫着小兰,以为这会是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早晨,没想到身边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意识回笼,忽然想起了之前关于“种子”的事情,柯南揉了揉脸,半坐起身子,拉了拉被子,歪着头问道:“怎么了?凛也,做噩梦了?”
“喂,工藤,你爸妈……在你小的时候,是怎么哄你睡觉的?”
看着有些迷糊又有些认真的柯南,凛也还是没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一问完,凛也就有些后悔。
什么不好问,偏偏要问这个!
简直是在给别人找笑话!
不过,让凛也没想到的是,柯南竟然认真地回答了。
天有些蒙蒙亮了。再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该升起来了。
虽然主家依旧漆黑一片,但外面冲刷主家的雨,已经停了。
两个“小孩”靠在床头,慢慢地分享着幼时的故事。
凛也沉浸在柯南的童年里,将那些快乐的回忆,代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雾散江口港,小船满白霜。
只听水鸟声,对岸人家美梦长。
乌鸦鸣树上,归人踏麦场。
暖冬真悠长,错当春天花开放。
暴风吹云落,天黑冷雨降。
若无灯火光,不知野外有村庄。
……………………”
凛也回忆里,到处都是这首《冬日景色》,但他已经不太记得,这到底是不是这么唱的了。
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可能还是抱在怀里的时候,又或者是还需要喝奶的时候,耳边常常响起的一首歌。
再后来,这首歌再也没出现过,唱这首歌的人,也再没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