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圃深深叹了口气,对杨任问道:“杨将军,阳平关坚固,师君交给你一万精兵,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莫不是汝违抗军令,出城野战?”
说到最后,阎圃的语气已经变的尖利起来,隐隐间带有责备之意。
不过杨任了解阎圃的性格,知道他对事不对人,因此对阎圃拱了拱手,沉声道:“阎功曹,在下谨遵将令,不敢出战。阳平关之所以被攻克,是因为敌军动用了投石车。”
“投石车?”张鲁皱眉道。
“不错,敌军动用了数百辆投石车,射程达到一百五十步之上,对准阳平关城头倾泻石弹,我军士卒死伤不少,不敢出战。”
“敌军石弹接连不断,随后凉州军则是倾巢而出,我军猝不及防,城门又被攻破,因此落败...”
杨任咬咬牙,坚持道:“在下有负师君重托,丢失阳平关天险,请师君责罚。”
“罢了,杨将军苦战,下去歇息吧。”
张鲁摇了摇头,却是并未下令责罚。他看得出来,杨任浑身浴血,身上还有好几道伤口,显然历经奋战,况且自己的弟弟都未责罚,怎好意思责罚他?
“多谢师君。”
杨任感激的对张鲁道谢,随后退了下去。
而张鲁则是长叹一声,长久不语,然后看向阎圃。
“阎功曹,我等逃亡巴中,与二弟会合怎么样?”
阎圃眉头一挑,拱手道:“敢问师君,可还是要坚决抗击刘烨?”
张鲁苦笑一声:“何谈抗击?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阎圃沉默一阵,忽然开口道:“既然师君已经无心抗击刘烨,倒不如拱手请降。”
“拱手请降?”张鲁五官紧缩,他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可是如今阳平关和上庸都已经丢失,自己再向刘烨请降,岂不是太晚了么?
见到张鲁沉默不语,阎圃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接着道:“师君,恕我直言。如今大将军虽然雄踞北方,不过天下尚有半数诸侯尚未降服,刘表、孙权、曹操、刘璋皆不是易于之辈,大将军总不能一直征战吧?”
“你的意思是?”
“自古圣王都讲究以德服人,师君若是投降,大将军必定以师君作为表率。当年武臣遣秦令四面巡游之举,师君不知乎?”阎圃循循善诱道。
武臣是陈胜麾下的大将,他奉命攻打秦地,然而各个城池却是拒不肯降,后来有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一名主动投降的秦国县令坐在车上,许以高官厚禄,然后在各地巡游,现身说法。诸多县令见到武臣善待投降之人,因此纷纷投降。
张鲁沉思起来,眼神明灭不定,过去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闭上了眼睛。
“那便,降了吧。”
...
刘烨统帅大军,过了阳平关之后便是一马平川,气势汹汹的朝着南郑而来,麾下的四万多大军还准备继续攻城,却想不到前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张鲁投降了。
刘烨策马而来,在数百凉州铁骑的簇拥之下缓缓向前,只见得前方南郑城门大开,数百名官吏乡绅与上千平民列在道路两旁,见到凉州军气势如虹,纷纷露出了敬畏的表情。
而在这些投降之人当中,一名身穿布衣,面色却是白白净净,显然保养极好的胖人上前一步,低头恭声道:“汉中张鲁,不识大将军虎威,妄图抗衡朝廷王师,实在是罪该万死。鲁愚钝,为百姓计,向大将军乞降,万望大将军接受。”
而一旁的官吏和平民则是齐声道:“我等受张师君恩久矣,万望大将军网开一面。”
刘烨盯着张鲁,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这个张鲁还真有点手段。
“呵呵,张师君快快请起。”
刘烨亲自下马,笑呵呵的将张鲁扶了起来,张鲁顿时感觉到如沐春风,哪里有半分寒意?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只见得刘烨年纪不过三十来岁,脊背挺直如同一杆标枪,如今已经威震天下。
反观他张鲁,年纪都四十多岁了,不过还是一郡太守,不禁生出羡慕之情。
不过张鲁毕竟是人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刘烨恭敬道:“大将军,在下不识虎威,实在有罪。”
“呵呵,无妨,有过能改,善莫大焉。”
“大将军,在下已经将城中府库封存,大将军可前往视察。”张鲁恭敬道。
刘烨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一座城池最重要的建筑,莫过于城守府、粮仓和府库,府库是盛放金银和武器的地方,张鲁既然将府库封存起来,说明的确是真心投降。
刘烨点了点头,满意道:“很好,张师君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将很满意,相信陛下也会满意的。”
“多谢大将军!”
张鲁闻言大喜,听了这话他自然明白过来,刘烨准备接受他了,这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么?
“张师君镇守汉中期间,政通人和,百姓生活富足,政绩颇佳。”
刘烨朗声道:“既然如此,张师君便继续担任汉中太守,为我朝廷王师提供粮草如何?”
张鲁大喜,能够继续担任汉中太守,刘烨果然是诚意十足,至于提供一些粮草倒也无所谓,反正今后汉中便属于刘烨的附属势力,也用不着积蓄粮草供养大军了。
“好说好说,为王师提供粮草,张某义不容辞。”
张鲁小心翼翼道:“只是不知道,大将军准备何日回师?下官好去催促属下准备粮草。”
“回去?”
刘烨脸上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本将可没打算回去。”
张鲁大吃一惊,结巴道:“什...么?大将军不回洛阳坐镇朝廷,要留在汉中?这...”
“张师君难道以为,我军两路齐出,动用十万大军,为的便是区区一个汉中不成?”一旁的贾诩微笑道。
“啊?”张鲁试探道:“难不成大将军准备率军...扫荡川蜀?”
刘烨微笑不语,而贾诩则是严厉道:“张师君,这你就不要多问,只管提供粮草便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