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以年幼之岁,懵懵懂懂的被人架到了这个宝座上,没得到帝王家系统的培训,根本就不知道皇帝这个官职怎么当.刚开始的时候,认为所有的那些人说的都是对的,只有点头称是,没有能力判断,也绝不敢胡乱的瞎说,自己把自己定位在那高高的座位上的摆设。
他这样的作为,当然是被东林党人欢迎的,这时候朝堂上就成了他们的空谈的议论中心,今天你对圣人之言有所领悟,将他安排到治国理念里去;明天他又按照圣人的办法,想了一出新的道道需要各级官员执行。
一个拍着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只要他自己认为对的,就要求这个朝廷执行下去,完全就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理念。
至于有人反对,更是求之不得,双方必须争一个脸红脖子粗,必须争论出一个高山而下。因为这样可以展示自己的博学多识,展现对手的知识浅陋,于是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弄的不亦乐乎。天启皇帝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很烦。
无论是从叛逆心态出发,还是从很烦的性格出发,于是天启皇帝对这个东西就开始讨厌,然后就直接躲到后面去,做自己的木匠工作,陶冶在一个匠人的胸怀里。
将一个老大的帝国交给他,他是这个帝国实际的掌舵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出发,都要求他必须对这个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做点什么,于是天启皇帝就不得不皱着眉头,耐着心思开了经筵。
本来这件事情是东林党人一再坚持的,因为作为儒学子弟,好为人师是天生本性,能够教导皇帝,成为一代帝师,这是作为一个儒生所能达到的人生巅峰,所以为了这个名号,所有的人都削减了脑袋,用各种微言大义,逼迫着天启皇帝接受这个过程,接受自己的理念。
在这期间,除了孙承宗和叶向高袁可立三人之外,那是出于真心教导皇帝,剩下的人都不过是想捞一个虚名,反倒希望教导出一个傻子,继续被他们摆布,架空。
但是聪明不过帝王家,这是天下至理,天启皇帝并不是傻子,刚开始在被逼迫着参加这个集英殿的经筵之后,从对祖宗江山的责任出发,天启皇帝也慢慢忍受着这种枯燥乏味的过程,开始仔细的聆听学习。
结果他越听感悟越深,心中也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吸取前人的教训,也慢慢的看到了现在局势,结果就出现了现在的状况,东林党人发现这个家伙已经不被自己控制的时候,就又拿出三大案来说事,进行所谓的大礼仪之争,其实就是胡搅蛮缠,扰乱朝堂试听,揪住皇帝的奶妈事情不放,为了继续架空皇帝。
东林党人的势力是强大的,因为他们站在了道义的高度上,在上下几千年,讲究礼仪的中原所有的朝廷,不管是下等小民,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不敬鬼神,但绝对挣脱不出大义名份这个枷锁。
于是天启只能忍耐,继续被架空,继续苦恼的回到自己的木匠作坊里,寻求一时的心理安慰和空灵清静,结果就出现了,在毛文龙回到朝堂之前,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
一面东林党人在四处宣传皇帝的昏庸贪玩,以免继续见皇帝,不让他参与朝政。一面又表现的痛心疾首,叩请皇上开大朝,以便显示自己等的精于治国。
但一切事情都在毛文龙第一次回京之后出现了转机,这种转机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这个搅屎棍子一样的家伙,带着战场上风风火火的硝烟杀气,突然间跳出来,行风行雨,打破了朝局的局面,让天启皇帝看到了重新夺回皇权,自己真正亲自勤政的可能,当然这个基础,是建立在天启皇帝不断成熟的基础之上。
现在天启皇帝,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逐渐的成长成熟起来,虽然不能把控全局,但最少有了自己的政治主见,是的,关键的就是政治主见。就比如今天说的这番话,就透露出来了他的主见,他反对东林党,但绝不是一味的依赖于阉党,从刚刚对魏忠贤的几句话来看,天启皇帝对阉党也是警惕的,这是大明帝国皇帝应该具备的最初始的根本,剩下的路该怎么走,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朝廷的局势对毛帅绝对不利,而说句良心话,毛帅的所作所为,最少是从现在来看,还是为着这个帝国在努力奔波操持着,然而朝廷上,反对他的人太多,支持他的人太少,而毛帅拿着信王发布的暂时让他驻防天津和遵化的手令,就直接驱赶了所有原先的大小官吏,占据了遵化不走,虽然这是当时情况的需要,但这的确于理不合。”叶向高小心的分析着。
“皇帝哥哥,遵化的腐烂已经是有目共睹,那是咱们京师的北大门,遵化一丢,京畿就将震动,国本就将动摇,毛帅虽然有拉虎皮做大旗的嫌疑,但是如果他的复辽军坐镇在遵化,岂不是国家安定的基础?放眼天下,除了孙师傅的关宁铁骑之外,还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接任这个重任?”
一直坐在书房里旁听的信王朱由检,这时候就不服不忿的插话,为自己当初的决断,因为毛文龙借题发挥的决定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没有恼怒弟弟的打断,天启皇帝对着弟弟淡淡的一笑。
说一句良心话,自己是经筵正式的学生,自己的弟弟是没有资格正式接受那些大儒们的教导的,但这个旁听生,听壁角的,领悟的却比自己还深,这让天启皇帝感觉到非常欣慰和高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弟弟成熟几年的天启皇帝,现在的眼界要比弟弟要远一些,于是就耐心的教导:“小弟,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没有看到其中长远,第一点是,朝局动荡不安,想要致毛帅死地的势力强大,一个小小的借口,他们就会做出许多文章,他们才不管这件事情是对是错,只要能整倒毛帅,他们会不惜一切的。”
“龌鹾,无耻。”朱由检就恨恨的握紧了两个小拳头:“难道这个大明天下就仅仅是哥哥的吗?不是那些朝臣的吗?现在能担起整个建奴从北方侵入的人,放眼天下,除了一个毛帅,还有谁?真的让毛帅重回东江镇,北方的门户就洞开,到时候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一旦再次侵入,谁能替这个大明帝国接这危局?指望那些夸夸其谈的家伙了吗?我呸。”
原先,朱由检是极力推崇东林君子的,认为他们的道理都是对的,都是一心为民为国的,阉党就是奸党,就应该打倒,为此几次当着魏忠贤的面向皇帝哥哥告魏忠贤的状,为此深为魏忠贤忌惮和憎恨,这也就是之所以后来的朱由检不得魏忠贤待见,在别居潜邸的时候,百般刁难克扣。
但这次丰润之战,朱由检身处敌人层层包围之中危在旦夕,但东林却拒绝京营出战救援,而是坐在北京坐看信王被险,这让朱由检立刻对东林当深恶痛绝起来,所以,现在他的态度已经急剧转变,对东林,已经恶感顿生。
善变爱走极端的性格,现在已经是显露吴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