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站着一个神情俊朗的书生,带着一股淡淡的微笑,是那么的从容,远远的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平白的就添了一份愿意亲近感。手中一把素白的折扇轻轻的摇动,显得不温不火,一袭素雅长衫,一条玉带扣节,说不出的利索潇洒。
看到这个人,张之及和沈其仁就欢快的站起来,冲着他连连叫道:“快快进来,正好我表哥在家,我们一起斯见吃酒。”
张继先就施施然进来,站在院子里打量了一下迎出来的三个人,然后将折扇一收,从容的冲着毛文龙施礼:“不学后进,张继先,拜见毛帅。”语音平和有磁性,透漏出的是不卑不亢的淡定。
这样的一个妙人,的确让毛文龙好感大升,紧走几步下了台阶,一把拉起他哈哈笑着道:“倒是真的久仰大名了,刚刚想着怎么能和兄台一见,以瞻仰风采,却不想这就见到了,真是缘分啊,赶紧堂上请。”
张继先就看了一眼张之及和沈其仁,淡然道:“一定是我这两个兄弟在毛帅面前絮叨我,否则小子贱名如何入的毛帅尊耳呢?惭愧惭愧。”
张之及和沈其仁就一左一右拉起张继先道:“京城纨绔铁三角,到什么时候都会提起你的,你也别文绉绉假模假是的,我表哥是个随和人,大家都是兄弟了,何必如此装模作样?来来来,喝酒去。”
几个人再次就坐,看着三个兄弟,毛文龙心中不由得好奇,一个就是粗鲁的汉子,一个是半文半白的,还有这个谦谦公子,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正在他好奇的时候,表弟沈其仁站起来给毛文龙介绍道:“表哥,这是我的结义兄弟中的老二,张继先张焕之,当朝张皇后的亲兄弟,现在的国舅。”
天启的皇后张嫣,个性严正,很有皇后风范,是位能母仪天下的女性。无论是现在还是后来崇祯年,天下皆以皇后贤德而备受百官和百姓的爱戴。她非常不齿魏忠贤和天启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在熹宗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
但因为张嫣是皇后,不同于其他嫔妃一般容易对付,因此两人在背地里造谣,说皇后张嫣是盗犯孙二的女儿,而不是张国纪的女儿;孙二因为犯有死刑,就将女儿托付给生员张国纪,所以,张国纪将这段隐情不据实反映,犯有欺君之罪。
顺天府丞刘志选趁机弹劾张嫣的父亲张国纪。御史梁梦环也乘机兴风作浪。幸好明熹宗惟一理智的地方,似乎就是尚存有一份夫妇之情,不致于因完全没有证据的流言而惩办张皇后,而相反是果断地下旨谴责刘志选,从而使阉党不敢妄动。
但这事情刚刚过去,结果张国纪的一个奴仆却给他捅了一个娄子,其实也不大,但天启却顶住了锦衣卫的开脱,顶住了文官怕生出帝后不和的现象示人的压力,还是判了那个仆人死罪,这也看出,天启怕外戚势力壮大的心态,这也是给那些外戚,尤其是国丈一个下马威,一个警告。
有了这档子事,国丈张国纪以太康伯的身份放归故里,后来还是崇祯给平的反。
而张国纪回乡了,但他的儿子,国舅张继先却以中军都督府同知的身份留在了京城,此人也是精明善于交际,利用了张皇后贤德深受天下爱戴的机会,在百官士绅里奔走,人缘也是相当的好。
其实,在他的身后也算是有一个小党,那就是以他为首的一群不受待见的皇亲。
他们虽然被皇上压制以免出现外戚专权,但其能量在民间还是不可小觑的。
那他今天不请自来,绝对不是跑这里来和他的两个拜把子兄弟会合聚会的,他也一定有他的目的的。毛文龙就饶有兴趣的想听一听了。
“学生——”张继先拱手对毛文龙开口,毛文龙立刻挥手打住:“国舅爷在一个武夫面前称呼学生,这不是拿我开心呢嘛,我知道国舅爷身上担着中军都督府同知官职——”
“属下——”张继先就改口。
“中军都督府同知,论起来也是武将衙门,那么你和我就同僚,按照理论上来说,都算是武将。”
“尊兄——”
“拉倒吧,你和我表弟是把兄弟,也就是我毛文龙的兄弟,还尊,你就——”
“表哥。”
“这就对了吗。”毛文龙就拍拍张继先的肩膀,就在刚刚对自己几个称呼的转变,不由得的欣赏他为人的圆滑变通,这家伙之所以能在外戚被打压的时候还能如此长袖善舞,的确有他的能力啊。
张继先看着毛文龙,没有像其他两个人那种不说正题的胡吃海喝,而是慢条斯理的道:“表哥前日所作所为,的确是大快人心,但表哥你想过没有,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也将自己陷入了严重的党争之中,一旦陷入党争,也就再也难以脱身,这对你在皮岛的抗金大业不利啊。”
毛文龙就看着这个一针见血道出来意的人,转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故意长叹一声:“有些事,有些时候,事情是不能被自己所把握左右的,正所谓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个。”
张继先就点头道:“我也知道毛帅的难处,您不过就是想表示一下忠心,然后被人家在推波助澜,结果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但毛帅认为这件事情未来会发展到什么方向呢?”
这是一个明白人,一个身在局外,却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初始,他的这份洞察力,绝对不下于自己的小扇子许杰。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将会发生什么呢?这时候毛文龙就有些期待了,这时候他就想,是不是应该将这个人才划拉到自己的名下,许杰专门算计人,而这个张继先就专门给自己负责外交,倒也是珠联璧合。
而从刚刚他直奔主题的说法,其实已经变相的在向自己挑明,他是准备要加入到自己一伙里,可不像另外两个人代表的那两股势力,遮遮掩掩的,还要观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