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道在毛文龙确认了的确建奴在被他连番打击之后,不堪重创而带兵北返,奴酋安费扬古命丧象关之后,真的准备一头碰死在了当场:“祸事了,祸事了,您也是知道建奴的德行,那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尤其这次您当场阵斩了安费扬古,这对后金奴酋来说,那就是天大的耻辱啊,他们为了安定内部人心,为了向天朝证明自己的实力,一定会全军报复的,到时候他全军南下,那连天朝都不能奈何他的建奴,您让我小国寡民该如此抵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时李光道就豁出去了:“而一旦建奴来攻,您可以浮海西去,归回大明山东,而我这些百姓,我们的王国将如何自处?毛帅啊,您算是给我们带来了塌天的大祸啦。”说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就当场哭的和个哀怨的小媳妇一样,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苦。
看着哭的如此凄惨的李光道,毛文龙那一腔热血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刚刚的那种无比的兴奋也开始慢慢退去,他现在才感觉,杀了安费扬古似乎善后结局相当难办,从而引申出去的后续事情,将是非常严重。
冷静下来之后的毛文龙,开始焦虑的想着善后的问题,这的确需要他慢慢的想,慢慢的思考。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有了一点成绩之后就飞扬跋扈,最终闹的身死名裂的毛文龙。现在他主要想的是,怎么样在这个混乱的朝局,混乱的年代生存下去。夹起尾巴做人到没有必要,对那些文官集团该咬就咬回去,但也绝对不能随时露出自己的尖嘴獠牙,因为这是一盘大棋,大到让人无法把控,这的确需要自己慢慢的想,慢慢的思考。
“李大人,您且坐下,我和我的兄弟们商量一下。”
李光道得到了毛文龙的这句口实,当时的心就稍微落下了一些,只要这个家伙还能够考虑一下,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那就听他怎么说。
毛文龙对着毛承龙道:“让外面的兄弟暂时先解散,然后让中队以上的官员全部到我这里来集合,我要开一个会,和大家统一一下思想。”
毛承龙已经习惯了毛文龙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什么事情总要开会,这和当初的他根本不同。当初的大伯那是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现在却变得有些婆婆妈妈。
不过从他幼小的心灵也感觉到有些欣慰,那就是这个大伯开始听人劝了,并且态度也和蔼起来,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毛承龙出去传令了,屋子里就剩下毛文龙和李光道,两个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直接的话可谈,也就显得非常尴尬,沉默。
这时候,猫一样的王语嫣就进来了,手中托着一个茶盘,上面两个茶杯,悄悄地将两个茶杯放在两个人的面前,然后也不等毛文龙这个主人说什么,就又悄悄地走了出去。
面对着消失在大门外的这个身影,毛文龙长出了一口气。毕竟王语嫣现在又开始慢慢的恢复到了原先的那种正常。
痛苦是撕咬人心的,但是痛苦这个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一点点的消磨减小,只要给人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茶叶粗鄙的令人发指,但在这个艰苦的年代,能有一撮茶叶喝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即便是这个坐地户李光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从南方运过来的好茶叶享受。
将茶杯放下,毛文龙就有句没句的搭话:“老大人刚刚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人可以兴奋,但不可以莽撞,冲动是魔鬼,这是千古不破的定律,对这件事情,我准备要好好的和我手下的兄弟们商谈一下。”
能够得到这个转圜余地的话语,李光道就再次站起身,对着这个天朝的大帅躬身施礼:“既然大帅有紧急军情要谈论,下官也就不再打扰,我这就回到我的府衙,希望能得到毛帅的好消息。”
避嫌,这是一个官场上最应该做的本份,一些事情只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真要是参与了全部的过程,还是那句话,小国寡民夹在两个强汉之间,除了无奈之外,就是一种悲哀。
毛文龙却摇摇手,面色沉重的道:“大人这次却没有必要避位,还是坐这里听一下,其中还要有许多事情请教大人,或者是我们互相配合,这是个非常时期,咱们也没有必要搞那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是个粗汉,咱们就直来直去。”
李光道就痛苦的在心中哀怨,你还是粗汉,就在刚见面的时候,你就那一套一套的外交辞令,绝对让我们无话可说,扮猪吃老虎,也不应该这样有那能力,你去跟我们的国王或者是议政院去说,你和我这个寂寂无名的小官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人家挽留了,心中该腹诽,也只能是腹诽,绝对是不能提出来抗议,还是那句话,小国寡民难做。
现在毛文龙的手下因为连续的胜利,所以有了一种朝气蓬勃的精气神,所有的将士都是英姿飒爽脚步声风。
小孩子毛承龙出去不大一会,所有的将领都遵从将令赶到大帅的大堂听令。
看着一个个互相欢快的谈笑着进来的将领,毛文龙的心是欣慰的,这就是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精气神儿。在原先的时候,只要自己着急开会,每一个将领的神色都是沉重痛苦的,从来没有像这样。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现在毛文龙想的是怎么样在不打击士气的同时,让自己的想法被大家接受,因为就在刚刚,和这个李光道尴尬的坐着的时候,自己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想法,并且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现在,就是怎么样让这些人来接受自己的建议想法。
看看人已经到齐了,毛文龙就咳嗽一声,作为这次的开场白,所有还在交头接耳,兴奋谈论的将士,就都停住了自己的话题,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帅,听自己主帅有什么说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