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
新毕业的玩家刚进入解锁的新地图, 看着来来回回巡逻的血族强者,拉着引路低声问道:“他们是搜伯爵和闻无生么?”
引路是鬼族的,并不忌讳这个话题,闻言点。
那天血族亲王月亮潭边围杀伯爵和闻无生的场景, 无数鬼怪都看到了。
伯爵和闻无生被虚影引着跳下月亮潭后, 亲王立即派了属下跳下去追, 属下却没找到,亲王用能量水抽干, 月亮潭底除了泥巴什么也没有。
个大活, 硬生生不见了。
整整一年多, 血族亲王派无数高手鬼怪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闻无生和伯爵二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巡逻的血族强者越来越多。血族几乎动用所有的力量找这个, 还鬼校里贴了悬赏令, 发二任线索上报者有重赏。
显然亲王也是怕到了极点,活要见死要见尸,伯爵万一没死,以他的实力, 超越亲王指日可待, 没找到的时间越久,威胁越大。
玩家看向另外一边巡逻的,小声道:“为什么咱们阵营也找他们俩呀?是要先下手——”
“当然不是!”引路说, “那是巫月公主和白羽系长的, 他们要赶亲王找到他俩前先一步找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玩家说,“可是白羽系长不是鬼族的吗?伯爵是血族的……”
阳光下, 他肩上的白色环形勋章正而挺,熠熠生辉,他显然为自己归属的阵营到骄傲。
引路上了年纪了,看得多,笑道:“哪有什么鬼族血族啊?”
玩家不解:“可鬼族和血族的确摩擦不断……”
“那是上面的,”引路说,“咱们底下的,就我老婆,都是个血族。”
玩家惊了一下。
引路说:“他们上面搞他们的,我们下面搞我们的,鬼王要说鬼族要覆灭血族,不用血族反对了,我们底下的鬼族第一个不同意,多少和血族有私交啊。”
他瞥了眼玩家肩上的勋章:“阵营什么的,你也就表面装装好了,私底下该干嘛干嘛,你看咱们白羽还带和血族一起呢。”
玩家没想到是这样:“所以巫月公主和白羽系长……”
引路抬看了眼暗无天日的天空,眼中悄然浮一点羡慕,长叹道:“他们是闻无生和伯爵的朋友呀。”
朋友。
玩家跳了一下,好半晌说不话,觉得肩上的勋章都黯淡了。
朋友,那或许是比阵营更有意义的东西,跨越种族,跨越时间,跨越血缘。
已经到了会议室了,引路最后叮嘱说:“不用很着急变强,想干什么就去干,因为你会发,变强并不等于快乐,鬼怪界没有比血族亲王更厉害的了,但他大概是全鬼怪界最夜不能寐的那个了吧。”
他有点讽刺地笑了一下,实上这一年多,无数鬼怪都背后嘲笑这个高高上的亲王。
玩家点点。
身后一道风刮过,玩家下意识回。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竟这一眼里,恍惚瞥见了道黑色颀长的身影。
一闪而过,不见踪影。
玩家揉了揉眼睛,道见鬼,踏进了会议室。
……
闻无生和伯爵瞬移往血族亲王的住处去。
鬼怪界是千年不变的夜晚,阴森湿冷,闻无生沐浴着冷风,却情颇佳:“居然都一年半了,总算来了。”
“你还嫌,你要是配合点,我们还能更早来。”
闻无生:“……”
“每次都推三阻四的,是你自己不争气。”
闻无生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没这一年多里拍死伯爵真是修身养性、慈悲为怀。
他这功德修的都能得道升天了。
一年多的时间闷小世界里,小世界除了对方和一野兽外,什么也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动手,闻无生的发边沿被剪得有坑坑洼洼,伯爵则是留了一长发,长发冷风里微微飘荡。
情是这样的。
小世界的前个月,闻无生和伯爵基本除了干什么也没干,后来闻无生实吃不消了,又闷得无聊,于是搞起了畜牧业和种植业,闲着无聊见成天游手好闲的伯爵发长了,还拿起了大剪刀准备亲自替他剪剪,让他受一下自己的祖传手艺。
于是伯爵看了眼闻无生坑坑洼洼的发后,毅然决然地留起了长发,一留就是一年多。
伯爵拉住他的手,闻无生知道甩不掉,已经彻底佛系,任由他牵着。
……
百年如一日的恢弘阴森大殿里,王座上的男一脸憔悴,眼底乌青:“找到了吗?”
属下浑身发抖:“没……”
亲王又看向另外几个属下,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滚!都给我滚!!”亲王暴怒。
属下如蒙大赦就要下去,亲王冷笑一声:“都回来。”
属下惊恐万分,面色如土。
“来,这几个办不利,拉去惩戒殿!”
“亲王……亲王饶命!”
来了无数血族拖下去了,连拖的往上首看了眼,眼里藏着浓浓的恐惧和厌恶。
几个属下被拖到了口,忽然看见了一对黑色影,先是震惊失状,转而大喜,回呐喊:“亲王!!我找到他们了!!”
亲王蓦地从王座上站起,往大殿口看去,那里了个修长懒散的身影。
“听说你一直找我们。”伯爵说。
亲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用精神去探查二的实力,却被一道更强的精神刺伤,一时大震,向来耀武扬威的脸上浮了一丝恐惧。
“你们……来!”亲王喊道,“快来!!”
伯爵和闻无生也不动,等着来。
无数血族强者霎时蜂拥而至,围亲王身侧,如临大敌地看着伯爵和闻无生,亲王暗暗松了口气,仍是一点点往后退着。
伯爵注意着他的动作,眼神轻蔑。
“拿下他们!重重有赏!”亲王喝道。
前排的血族就要上,闻无生说:“等等。”
他倒是没指望自己轻飘飘一句话能有什么效果,伯爵已经先一步用精神力定住了众。
众脸上逐渐浮了过于熟悉的恐惧,和他们之前对亲王的恐惧没什么不同。
闻无生说:“伯爵83级了。”
亲王这一句里暴退,被闻无生定住。
闻无生扬声道:“我知道你们服从于亲王,想杀我们。”
“可伯爵是什么样的想必你们也清楚,他是比较冷淡,不爱管,但也绝不是滥杀无辜、残忍暴虐的,对你们来说,替谁办有区别么?不都是办,那为那个残暴的畜生效命,为什么不为伯爵效命?”
闻无生耸耸肩:“他已经被定住了,你们随时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闻无生懒洋洋说完,就拉着伯爵的手走了。
身后,一阵弥长的沉默后,无数血族望着闻无生和伯爵离去的背影,攥紧手中的冷兵器,看向了一动不动的亲王。
他们的漆黑的眼里泛着异样的光,看亲王的眼神,有如饿狼看食物。
背后是一阵惨叫。
……
玄学院。
“这个破!闻无生你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
玄学院的能鉴别鬼怪,如果认定是鬼怪,就会滴滴响个不停,同时玄学院的整个警报系统都会发作。
因为鬼怪界和界的入口还没打通,所以伯爵进入类世界,实力会削尖百分之九十五异样,一时间根本进不了这个。
闻无生像模像样地往前走了几步,实怕伯爵一怒之下拆了玄学院,忍笑往回走:“别急,我等你。”
“这个破!”
“你轻点,院长的地盘,别被他听到了。”
伯爵恹恹道:“知道了。”
闻无生:“待会儿记得好好表。”
伯爵反问:“那你晚上怎么奖励我?”
闻无生:“……”
他实想不白,这个是怎么可以脑子里有这档子的。
玄学院里正上课的纷纷朝这边投来了或好奇或紧张的目光。
正上课的孙晚秋很快来,见是闻无生,怔了原地,好半天都说不一句话,呆呆地看着他。
几个好的学生跑了来,见自己往日冷冰冰的女神老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个英俊潇洒的男,一时还以为是海龟男朋友留学归来深情表白he的戏码,直到发了那个男和身边长发男交握一起的手。
他们暗松一口气,原来内部消化了,一下子替他们解决了个未来可能的强劲情敌,为本就悬殊的男女比例做了深刻的贡献。
孙晚秋冲过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闻无生叹了口气,很轻地拥抱了一下,说:“我回来了。”
孙晚秋不住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你是闻无生呀……”
她看向闻无生身边的伯爵。
伯爵表情微郁:“警报。”
孙晚秋这才后知后觉整个玄学院的红色警报还响,忍着笑,忙过去关掉了。
时隔一年半的重逢,边都有点陌生拘谨。
“都回去上课!看什么看!”
学生们都缩缩脑回去了,孙晚秋这才有时间和闻无生简单说几句。
很快,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传来,闻无生朝长廊里看去,那里,叶泽推着院长来。
院长见是他们,并不意外地朝他们一点,像是料定了他们终有一天会回来见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
实验室里。
“不介绍一下吗?”院长和闻无生聊了一会儿,善意地瞥向一边的伯爵,眼里透着一丝满意。
这从进来到,沉静优雅,他和闻无生说话,这就安安静静地站一边,耐地听,是和闻无生很般配,颇有岁月静好。
闻无生无奈:“院长,您不早知道了吗?他,我那颗红鸾星。”
伯爵稍显疑惑地看向他。
闻无生拉着伯爵坐到沙发上,怕伯爵乱说话,倒了杯热水,塞进他手里,用眼神示意他光喝水就。
院长作为长辈,欣慰地笑了,过后道:“其实我很早很早就看清了你的姻缘线,结局是共赴黄泉。”
闻无生一怔,伯爵也看了过来。
“那你当时依然让我回去?”闻无生说。
其实如果不是那串手链,他和伯爵的结局的确如院长所说,是共赴黄泉。
院长笑笑,似是想通了他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眼睛里透着睿智的光:“其实鬼族没比我更会看天命预知未来了,可我看了半辈子的天命,却发天命时不时会败给的意志,预见的未来也不一定是未来。”
“所以你让我回去了?”闻无生说。
“是啊,”院长说,“你身上我想通了,如果天命是绝对正确的,那么我阻止你去,你也会按照命运死亡,如果天命不完全对,那么我让你去,你也不一定会按照命运死亡,所以不如顺其自然,支持你,因为命运总有转机。”
“你们是自己修来的。”
伯爵乖巧地依偎上闻无生。
闻无生咳了下,揽住他,他一瞬间想通了很多情:“所以其实我生的时候,你就知道我——”
“对,”院长点,“其实你最初的十几年,我一直暗中,因为你的父亲希望你当个普普通通的,他疲倦于提防和杀戮,所以不希望你知道那个世界的存,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他不想我走进你的生命,让你奔波劳碌一辈子。”
“那后来?”
院长哭笑不得:“我本来是打算按照他的托付办的,谁叫你那么混蛋,天天和打架,我捉摸了一下,觉得你蹲监狱蹲个半辈子,还不如让你去鬼怪界了,所以就……”
闻无生:“……”原来如此。
原来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
伯爵也绷紧嘴角。
又聊了许久,二终于从实验室来,院长坐轮椅上,望着并肩走着的二,越发满意,和身后的叶泽道:“闻无生眼光真挺不错的,伯爵的性格比他转生前好太多了,闻无生没让他爹丢脸,输给血族那家伙的儿子,给我们长脸了。”
院长难得舒,哈哈大笑。
知道一点实情的叶泽嘴角微微抽搐。
……
闻无生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射击店走。因为是类世界了,他们也不方便瞬移,就慢慢走。
伯爵:“这都多久了,你房租应该过期了?”
预马上要晋升无家可归流浪汉的闻无生说:“不先回去住一段儿。”
“算了,呆这儿吧。”伯爵说,“血族那边我让长老们长期理,我们类世界生活。”
闻无生微诧看他。
“看我干什么,我哪住无所谓,不过……我有个要求。”
闻无生已经学乖了,早就收回多余的动,等着他的但是,闻言道果然:“什么?”
“你得跟我结婚,我打听过了,你得有房有车无贷款,还有聘礼不能少,还要酒席婚宴,请司仪宾客……”
闻无生:“…………”
他咬牙低声道:“都一年多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个?你怎么不问我要金银首饰三大件,再加台洗衣机加辆自车?”
伯爵无辜看他,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往下说:“个世界都结婚,这边我嫁你,那边你嫁我,公平不公平?那边我聘礼,你想要多少随便提,怎么办归我管,你不能反对,能听我的。”
闻无生一听就知道这小吸血鬼都合计好了,这大办特办的样子实不符合自己以往的风格,闻无生有点受不住:“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我你这边是黑户,你这边还不接受同性婚姻,我和你都不能领证,你给我办个婚礼怎么了?”
闻无生:“……”
这么一说居然很有道理,闻无生都替伯爵委屈。
“不是,”闻无生无奈,“名分这种虚的,咱们没必要争,咱们自己过得好就成……宝贝儿,你想要啥我都给你。”
“我想要你跟我结婚。”
闻无生:“……”
闻无生哭笑不得:“我看你也不是热热闹闹的,怎么就非得……你知不知道结婚很累的,乱七八糟的仪式从早忙到晚的,还要被乱七八糟的闹来闹去……”
“你不想我被你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知道?”
“我没有……”闻无生一鲠,忽然白他想什么了,一时忍笑忍得难受, “咱们不搞那虚的,他们早晚也知道的——”
“你结不结?”
“……我结。”闻无生一脸严肃。
伯爵这才满意一笑,边走边说:“婚戒不要银的,会烧到我,也不要金的,颜色太土了……”
闻无生:“……”纯白铂金完美解决问题。
伯爵:“房子要买坐南朝北的,不要坐北朝南的,光线太好了,我会很不舒服。”
闻无生:“……”坐南朝北的房子,房地产商是傻逼吗?
伯爵:“想什么呢?”
闻无生:“没,记呢。”
伯爵蹙眉:“坐南朝北的对你不好,你需要阳光,这样,我们买坐东朝西或者坐西朝东的。”
“然后婚礼的话,白羽那边也要请,他能很多彩礼……”
“……”闻无生充分展了他无比敬业的职业素质和表情管理能力,听伯爵一路吩咐到了射击店外。
正值午后,风和日丽,春风轻吹。
射击店的居然开着。
闻无生:“是不是换老板了?”
伯爵眼尖地看到射击店内的周允,过了半晌:“再加一条,你赶紧你那小伙计辞了。”
闻无生:“…………”
……
应付完哭哭啼啼的周允和跑过来哭哭啼啼被伯爵无情赶走的巫月后,闻无生终于松了口气,看着一点都没变的射击店,充斥着满足。
周允一直不相信他死了,拿自己的钱替他开着射击店,避免了他无家可归的结局。
闻无生摸了摸被哭湿的衣领。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又不是原来的样子。
因为多了一段经历,多了一个,生重获光彩。
又是几位客进来,眼见前台一个英俊的男靠着一个长发飘飘身材修长的美,美嘀嘀咕咕,男小鸡啄米般点,不由盯着多看了会儿。
其中一位客认男,惊喜道:“闻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啊!”
“是啊,好久不见。”闻无生随口搭话。
客见他和美举止亲昵,惊喜暧昧道:“这位是老板娘吗?姑娘真漂亮,闻老板好福气啊!”
老板娘春风中回,含着“你是不是瞎”的怨气,貌美如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