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立欲招武松入赘为婿,并将女儿玉兰唤了出来,与武松见面,不曾想却被武松婉拒。那张立听了武松的一番言语,沉默不语;倒是武大急了,起身给张立作揖道:“员外恕罪!”言罢,转头骂武松道:“二郎,张员外如此诚心,你咋放着鹅毛不知轻,顶着磨子不知重,谝不来个好坏?俺看你是长毛驴驼不起金鞍子,不识抬举呀!你说说,你是傻呢还是痴?放在眼前现成的这么好的女子不要,却想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画的饼能给你吃饱肚子?水中的月你能捞起来?镜中花你也当真?你这不是糊涂嘛!真真气死俺也!”
武植如此这番责骂武松,张立算是听出意思了,敢情人家武松心里还另有他人!如此一来,自己招赘武松,虽然被拒,但情有可原,至少面子上下得去了,毕竟是人家是心中已经有人了嘛!这样想着,张立便对武植说道:“大朗且慢生气,虽道是长兄如父,然二郎也有二郎的主意,不可强求。”说完武植,张立对武松说:“二郎贤侄,你且坐下,无需多礼,也无需抱有歉意,事情成与不成,全由一个缘字,强求不得。二郎贤侄,快快坐下,咱慢慢聊。”武松闻言,见武植坐回原位了,自己便也坐在了原位上。高立问道:“二郎,如无妨碍,能否讲讲你不肯入赘的缘由?”武松闻言,便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讲了他和金莲的事。武松夸夸其谈着,多了一些虚构和夸张,武植在旁边听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连白眼都翻上了。
听到武松讲了他和金莲的具体情况,张立道:“我没看错,二郎贤侄果然是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男汉子,这样的人,我喜欢。想当初,我在少林寺当和尚,常到河里挑水,有一次,碰到一个泼皮欺负一个放羊的姑娘,我路见不平,一声怒吼,提着扁担上前,一扁担就把那个泼皮给打翻了,直打得他瘸了一条腿。我救的那个姑娘,名叫白无瑕,也是个非常重情义的女子。被我打残的那个泼皮,不是一般的泼皮,却是偃师县知县的公子。出了那事,少林寺不能呆了,在长老的安排下,我带着白无瑕跑了出来,几经周折,在此地落了户。谁知,好景不长,白无瑕生病死了,丢下我和女儿玉兰。唉,人活一世,哪能没点周折?但无论有什么样的周折,做人的良知不能丢,要有情有义。二郎和金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甚笃,痴心不忘,可见是个好男子,我喜欢。”
武松被张立夸得骄傲了起来,转头看了看武植,心想,做人哪能像你一样势利?武植瞪了武松一眼,心想,你就是个二/逼!瞧那熊样,还洋洋自得的,把梦想当现实呢!等你一觉醒来,梦是个啥呀?狗屁都不是!武植气得不再理睬武松。
张立唤一个庄客进来了,让准备了纸笔,用好着的右手,写了一封信,递与武植说:“大朗,我给少林寺觉延长老写了封荐书,你且拿着,等到了少林,交与觉延长老,他定然会接受二郎。“张立对武植说完话后,又转头对武松说道:”二郎,到少林后好生学武,将来学成返乡去,如果能娶了金莲姑娘,那再好不过,就好生过你的日子去;如果情况有变,可随时来我这里,如果没有意外,玉兰还会等着你,将来做大做小,全随你意。”
武松闻言,再次起身,推金山,倒玉柱,伏身地上,给张立磕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道:“员外在上,厚恩大德,此生难报,武松给你磕头了。”张立见状,赶忙说道:“二郎贤侄,快快请起,无需如此大礼,老夫担当不起。”
武松爬起身来,坐回原位。
张立道:“大朗、二郎,既然到此,休要烦恼,也不必着急,权在庄上多住几日,休养下身体,待缓过劲来,再走不迟。”武植和武松谢了。
话休絮繁。自此,武植和武松在张立庄上又住了三五日,感到体力充沛,精神十足,便收拾行装要行。张立也不再挽留,取了十两银子,送与武植,权当路资。
武植、武松离了高家庄,一路向南而去,又行了两三日,来到了西京洛阳。武植原本在少林寺卖过炊饼,知道翻过崇山南麓,便是少林胜地。武植骑在驴上,指着远山说道:“二郎,俺们再加把劲,赶到少林寺吃斋饭。”武松知少林寺已经不远,精神头足了起来,赶着驴,在山间迤逦而行。
又走了两个多时辰,转过了一道山梁,骑在驴上的武植大声喊道:“到了!可算是到了,兀那不是少林寺嘛!”武松闻言望去,背依着几座女人乳/房般山峰、周边山峦环抱、四处茂密丛林之中,掩映着一片皇家寺院。武植武松兄弟俩走进了一看,果然是一座好寺!但见:
八字砖墙泥红粉,两边门上钉金钉。迭迭楼台藏岭畔,层层宫阙隐山中。山门上方悬御题,两边石狮雄雌立。碑林尽头天王殿,藏经阁应大雄门。钟鼓楼屯云宿雾,三尊佛神现光荣。立雪亭对伽蓝舍,千佛殿靠群塔林。看山楼外青光舞,步虚阁上紫云生。松关竹院依依绿,方丈禅堂处处清。雅雅幽幽供乐事,川川道道喜回迎。参禅处有禅僧讲,演乐房多乐器鸣。正是那林遮三宝地,,山拥梵王宫。半壁灯烟光闪灼,一行香霭雾朦胧。
武植武松站立在少林寺山门前,门里出来两和尚,打了个问讯,说道:“两位施主从何而来?”武植也打了个问讯,说道:“师傅在上,俺们乃东平府清河县人氏,久慕少林盛名,常怀朝拜之心,今千里迢迢,爬山涉水,得拜贵寺,求佛还原,烦请两位师傅往里面长老处通报一声。”一个和尚闻言,进门去了。不一会儿,随着那个和尚,出来了首座、侍者,将武植、武松迎入了山门之内,一直引到了方丈室。那长老抬眼看了武植一眼,说道:“兀那汉子莫不是前些年给本寺卖过炊饼的大朗?”武植唱了个诺,说道:“深感长老还记着小人,长老在上,俺正是当年贵寺卖过炊饼的武植武大郎也。”方丈道:“既是大朗,无需客套,坐下吃茶。”
那觉延长老便招呼着武植客席上坐了,武松也坐在了旁边一张禅椅上。武植转头对武松附耳低语:“你来这里出家学艺,如何便对长老坐地?快快起来。”武松都囔着说:“这个俺还不晓得。”便站起身来,立在武植身后。方丈的两旁,坐着首座、侍者两人。
寒暄了两句后,武植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掏出五两银子,对长老说:“长老在上,回想当年,武植贩卖炊饼,多有烦扰贵寺,承蒙长老关照,武植不胜感激,武植此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一旁站着的行童接过了武植包着的银子,走过去递给了长老。觉延长老看看,笑了笑说:“大朗乃熟人,常来常往即可,何故又将礼来?既有此心,却之不恭,本寺就收下了。”觉延方丈把银子放到了脚下,又问道:“大朗前来,有何贵干?”武植又从包里掏出了张立写得信件,旁边站着的行童接过,又走过去递给长老。长老展开了书信,看了一番,知道了武植的来意。武植说道:“长老在上,吾弟武松,自小酷爱武术,人长得又高大威武,不似我,身材矮小,近看是人,远看像物的,还望长老收录,武植不胜感激。”
那长老转头看了看首座、侍者,首座、侍者皆埋头不言。长老见此,忙说道:“这个因缘,乃光辉老僧山门,容易容易!且请拜茶。”行童闻言,又拖出茶来。长老道:“大朗兄弟,且先喝茶,老僧去去就来。”
长老和首座、侍者离了座,来到另一室中。首座对长老说到:“长老,我观大郎兄弟,全不像大朗那般仁慈,相貌凶顽,一双眼恁是凶险,不似出家人的模样,冒然剃度,恐久后累及山门。”长老道:“大朗乃老实懦弱之人,千里迢迢,赶赴寺院,怎忍驳他善意?你等且休疑心,待我看一看。”焚起一炷信香,长老上了禅椅,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一炷香过,却好回来,对首座和侍者说道:“你们不知,此人上应天星,下应地座,物理数定,谁敢违拗?我观此人,和我佛家有缘,迟迟早早是我佛门中人,只是眼前,六根未净,不宜招入佛门,暂可收为俗家弟子,待以后他自去了,随后就又自来了。”首座、侍者面面相觑,只好说道:“既如此,全由长老安排。”
长老和首座、侍者商量已定,复转入方丈室内。长老对武植说道:“大朗啊,实不相瞒,我观令弟六根未尽,,尚有一番恩怨未泯,本不宜收录入寺,然虽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复入佛门,正果非凡;故先收入寺中,虽非正式入籍,也乃我佛家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武植闻言,再度拜谢。
武植将武松安置在少林寺后,又呆了两日。
这两日,武植和武松游玩了崇山。武松虽入了少林子学艺,却不是正式入籍,属于俗家弟子,长老也不甚去管束他,由着他随了武植去游山。游山的过程中,武植又想起了张立招赘武松入赘的事,便对武松道:“二郎,俺送你来少林寺习武以前,实乃是因你没个出路;不曾想,路途上结识了张员外,那员外欲招你入赘,你又不肯,非要来少林寺。二郎,现如今,你既是来了少林寺,便好生习武练功,若是想开了,可急速返回张家庄去,做了那张员外的女婿,此乃正事。”武松闻言不语,武植便不多言。哥俩玩耍了两天,武植便告辞了长老,回清河县去了。
自此后,武松在少林寺习武四年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就了一身打虎降妖的真本领,暂时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