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红灯笼不是很亮,只能照着脚下的路,明明有灯也不用,像是故意和新世纪作对一样,死守着那点规矩习惯当高高在上的主子,时局不一样了,外面的人不是在说平等吗?
不过缇缇只抱怨了光太暗,路太长,耽搁了她去接人,至于其他,想也是想不到的。
“我们抄近路走吧。”前面的人说了一声,没有征询缇缇的意思。
眼看着他翻了栏杆往小径上去,缇缇喊了一声,“没灯太黑了。”
那人回头,看不清楚脸,说:“小姑奶奶,你还想接不接你家少爷了?”
“好了好了,你等等我。”缇缇也急着接人回去,心里那点一闪而过的犹豫飞快被她忽略了,跳下去跟着他说:“你来时少爷喝多少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起码也是好几杯了,白的烈酒。”
“这不是胡闹吗?”缇缇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声。
她就知道,府上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但凡有一点良心的,把少爷当成自家人,也不会任由别人灌酒为难。
她低着头看脚下的路,没想到前面的人冷不丁儿地停了下来,缇缇就直接撞在他背上。
“你干什么!”缇缇惊了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见那小厮手里拿着张帕子就朝她口鼻捂过来。
霎时心脏狂跳,缇缇厉声呵斥,“大胆反了你了……呜呜……”
被捂个正着儿,一股子西药水的味道,缇缇胡乱蹬着,手上摸到块石头就朝他眼睛砸去。
小厮痛呼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你最好乖乖睡上一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放你娘的狗屁!”缇缇旁边是假山,绕着没让那人追到,腿软得厉害,刚才又被捂着了,脑子有点不好使,昏得厉害。
“我才要警告你,你敢对我做什么,太太是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点就放我离开,我当没发生过!”
缇缇只当这个小厮是见色起意,还没往深处想,拿太太出来警告,至于放过他这是不可能的,等她脱了这流氓的魔爪,定要让太太好好收拾他!
小厮没抓住人,火急火燎地怕误了事,一个助跑飞扑抓住了缇缇,就要用帕子捂她,缇缇挣扎地厉害,狠狠朝他**踹了一脚,抢了他的帕子把人给捂晕了。
幸好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
“你给我等着,这就找人来收拾你!”缇缇起身朝他脸上踩了几脚,她不敢再走小路,往光亮处跑去。
大厅里还热闹得很,缇缇不敢到前面去,怕冲撞了客人,站在灯光暗淡的地方,寻找少爷的身影,中间围着被灌酒的却是白轩少爷,今天是宴宾客,怕是三爷解了他的禁,放他出来了。
“怎么找不到人呢?”缇缇愁眉苦脸地在外面绕圈圈,想着抓个人问问,少爷的身影从角落里一闪而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不可能是从里面出去的。
缇缇管不了那么多了,跑过去拦住人,“少爷!太太让你回去了……”
再多的话缇缇就说不出口了,因为面前的人眼神清明,冷淡地俯视她,想象中的醉酒狼狈好像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一样。
“她让你来的?”迟白渊诧异了一瞬,宴淮不像是会差人来催他回去的。
缇缇觉察出一些不对劲儿来,她喃喃说:“那个人为什么要骗太太,说你醉酒了,要太太想理由接你回去,又在半道上想弄晕我……”
“你说有人骗你出来?”迟白渊声音沉了下去。
缇缇觉得气氛陡然阴沉下去,说话也开始哆嗦了,“是的少爷,那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还说是二太爷身边的人。”
“少爷!”管家跑了过来,脸上有些焦灼,正要开口,瞧见缇缇在,便闭嘴了。
“你先回去。”迟白渊让她离开。
缇缇看着人,说:“那少爷呢?”
“我马上过去。”
得了准话,缇缇放心走了。
“少爷,刘越民不见了,我明明让人看紧了他,没想到转个身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差人到处找遍了都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管家没办好事,越说越心虚,全因为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吓人。
“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找。”迟白渊凉凉地笑着,眼中尽是翻涌的黑雾。
管家好久没见过少爷这种表情,当下胸口发凉,百般思索也不知道自己落下了哪个地方,更不敢贸然发问承认自己的错误。
期期艾艾地跟在健步如飞的少爷身后,见他去的方向是红砖楼,管家整个人如遭雷劈,对了,还有红砖楼没有找。
那里是太太的地方,那小贼怎么敢去,如果去了……不管有没有龌蹉,少爷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少爷,是我的失职。”管家不敢狡辩,趁着现在局面未明,赶紧讨好了少爷,“那小贼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那里去,也许早就离开了。”
迟白渊的声音好像掺了冰渣子,“你亲眼看见他走了?”
这么一问,管家不敢再开口了,他当然没有看见,越说越错,反而让少爷生气。
“去找柯鸢,先关起来。”刘越民能从管家眼皮子下逃开,除了柯鸢也没谁能办到了。
刘越民想带宴淮离开,迟白渊可以肯定的是宴淮不会和他走的,
至于柯鸢,她的算计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之后他会一一奉还。
管家得了吩咐赶紧择了路去办,这次可不能再出错了。
刘越民捏紧了信,面前的楼房像是深渊,而宴淮正困在里面,他咬了咬牙冲了进去,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该死的迟白渊!
宴淮信上说让他今晚一定要来救她离开,不然她就会变成迟白渊讨好其他人的工具,前厅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不知道今晚谁会光临这里。
刘越民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一间间房门打开,屋里的宴淮听见声音,眼睛睁大了,脸上全是汗水。
她盯着门口,牙齿都没有力道制造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门终于被撞开了,她对上刘越民焦急的眼神,心里陡然松了口气,她还是相信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