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里,寒雨突至,冷风席卷了整个帝都,如同寒冬降临。
第二天,曾江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今天要去见朋友,半月之前已经约好,自然不能食言。
因为他离家之时还是夏季,林玲给他准备的大都是一些薄的衣服,翻了半天,才找到了那件林玲给他新缝制的衣裳。
林玲针线活很好,衣裳缝的很密,尤其是衣裳背面的那几朵牵牛花,简直如同真的一般。
曾江穿上新衣,离开了客栈。来到鳞湖边,见湖岸柳树飞舞如雪,,倒映在湖水里,他一时看痴了,停了片刻。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喊道:"公子请留步。"
曾江并没有留意,他在帝都并没有认识的人,所以也不认为这是有人在喊他,于是继续赶路。直到身后的人又喊了两声:"鳞湖边的那位公子,请停一停。"
曾江左右看了看,发现他四周并无旁人。于是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后面赶了上来。那马车上装饰的各类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且,那拉车的四匹马皆是一般高,十分健壮,火红的鬃毛如同烈焰一般,无一丝杂色,一看便是难得的好马。
那赶车的人穿着一身锦绣绸缎,戴着雪白的狐绒帽。这样的装扮居然只是一个赶车的,由此可见这家主人该是何等富庶。
曾江停在路边,那马车追了上来,车夫下车后,掀起车帘,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身穿宝蓝色的锦缎,手里拿着金色的烟斗,一派富贵相。
那中年男人走到曾江身边,抱拳行礼道:"公子好。"
曾江急忙回礼问道:"阁下是?"
中年男人说道:"我是郭丞相家的管家,郭育。"
曾江一听说是丞相家的管家,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说道:"原来是郭管家,不知管家来此所为何事?"
郭育说道:"今日奉丞相之命,来此接公子去一趟相府。不知公子方不方便?"
曾江一听,心中疑惑道:"去相府,丞相大人为何让我去相府?"
郭育说道:"公子去了便知。"
既然是丞相相邀,曾江自然不敢不去,忙让人通知了朋友,说今日有急事。随后与郭育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曾江心里越来越疑惑,郭丞相可是这个帝国除了皇帝和楚王以外权利最大的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多少人想见他想求他都没有机会。这样尊贵的人为什么会见他这个穷酸书生呢。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果然来到了相府门前,但见朱门金瓦,庭院深深。果然是个钟鸣鼎食之家。马车进入府内,亭台楼阁无不峥嵘轩峻,花草山石也都秀润动人。果然是侯门府邸,当真是金碧辉煌。
马车行至别院停下,曾江刚下车,便看到了远处众人拥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曾江见那官服上绣着白鹤,心说,这位应该便是郭丞相了。
果然,郭育见到这位中年人忙迎了上去,说道:"丞相,您让我找的身穿牵牛花衣裳的公子我已经找来了。"
曾江见这人果然是丞相,忙下跪行礼道:"草民曾江拜见丞相大人。"
郭丞相急忙走过来将曾江扶起道:"贤侄不必多礼。"
说着,拉着曾江进入了大厅之中,早有侍女用精致的茶具泡好了浓郁的花茶,端了上来。郭丞相饮了一口茶道:"早听人说,贤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所以今日特邀贤侄来我这相府,相商要事。"
曾江一听,忙放下茶碗,说道:"丞相有事尽管吩咐,草民毕当听命,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郭丞相摆摆手道:"诶,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我这里有一处小院刚刚建成。院里虽有奇花异草稀世珍宝却无诗词歌赋,难免无趣,所以叫贤侄前来,为我那小院写上几首诗词,也让它不至于庸俗单调。"
曾江忙推辞道:"丞相,草民才疏学浅,岂敢给相府的小院题诗,这......"
郭丞相忙说道:"贤侄,切莫推辞,就当是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面子吧。"
见郭丞相这么说,曾江哪里还敢推辞。只见郭丞相一挥手,门外走来了一个中年妇人,妇人皮肤白皙,看上去年纪不大。
丞相说道:"这位是我管家的夫人,就由她带你去我那新建的小院看看吧。"
两人依言行礼退下。郭育夫人在前面引路,曾江跟在她身后,往府邸深处走去,一层层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门槛,穿过了多少回廊。
那郭夫人见曾江有些晕头转向的,便说道:"公子不知,我们相府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繁华呢,不瞒公子说,就我们走的这些地方,还不到相府的四分之一呢。"
曾江点点头,感叹这侯门之家果然是富贵华丽。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远远地看见郭丞相所说的那座小院,小院门口摆放着两三排红色蔷薇花。蔷薇花藤爬满了墙壁,郭夫人引着曾江进入小院,小院内开满了蔷薇花,层层叠叠,蔷薇花爬满了花架,垂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花帘,隔断了视线。两人刚进了小院,花帘后面早有侍女撩开花帘。两人沿着院子往里走去,也不知走过了多少道花帘,拐过了多少弯道。走了半刻重,郭夫人越走越快,曾江对此处不熟,四周到处都是蔷薇花,他也不能时时见到郭夫人的身影,没走多久,曾江穿过花帘之时,只见四周尽是蔷薇花花帘,郭夫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就连原本在花帘后面待命的侍女也都退了出去。
曾江有些慌了,他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只得自己去找,他独自穿过了一道又一道花帘,可完全见不到任何人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有无尽的蔷薇花,盛开在这小院中。
曾江心下着急,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琴声,琴声优美,毕当是练习多年才能弹奏出来的。
曾江顺着琴音走去,掀开最后一道花帘的时候,他看到一座蔷薇花花亭,花亭四周尽是垂落下来的蔷薇花。风吹花动,隐隐可以看见亭内弹奏古筝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袭粉色蝶裙,与四周蔷薇花相衬。
曾江不敢擅自入内,只得在庭外行礼道:"姑娘好。"
那女子不再弹奏,纤纤玉手掀开花帘。
曾江见到眼前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女,花裙裙摆拖在花毯上,一双丹凤眼,画上金色眼线,说不尽的精明伶俐。
曾江忙再次行礼道:"不知姑娘可知此地是何处?"
那女子笑道:"此处是我的闺阁。"
曾江一愣道:"姑娘是?"
女子答道:"我是郭丞相的女儿郭蔷。"
曾江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失礼,便说道:"姑娘见谅,在下并非有意闯入此处,刚刚是郭夫人带我进来的。我......"
郭蔷说道:"我知道,是我让郭婶子带你来这的。"
曾江疑惑,不解其意。
郭蔷来到曾江身边,见到他身后的牵牛花刺绣。笑道:"我听管家说,你叫曾江。"
曾江答道:"正是。"
郭蔷邀曾江坐在石椅上。
郭蔷说道:"我看过你写的文章,你很有才华。"
曾江道:"姑娘谬赞了。"
郭蔷笑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文章写的这么好,却会名落孙山,连个举人也中不了吗?"
曾江脸上有些难看,苦笑一声道:"也许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吧。帝国人才济济,曾某算不得有什么才华。"
郭蔷摇摇头道:"只怕并非如此吧,我父亲看过你的文章,说你的才华不在三年前的状元郎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