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宁古镇是盘泷城著名的风景区,这座古镇沉淀了无数岁月,城门上的每一道刻痕,青石板上的每一片落叶都是岁月的痕迹。无数古风楼阁林立在古镇中,每当夕阳西下,黄昏下的古楼仿佛一个穿越了无数时光的幽灵。
随着岁月的流逝,许多古老的建筑已经被林立的高楼所取代,璀璨的霓虹灯和柏油路上飞速行走的轿车勾勒出了一副现代人生活的花卷。溪宁古镇已经是盘泷城的最后一个古镇了,外界的喧嚣繁华并没有渗入这座古镇,这座古镇仍然保持着最古老的静谧古朴。
每天来这里缅怀岁月的人络绎不绝,幽深静谧的小巷、古色古香的店铺里随时可以看到往来的人群。
寒雨楼是一座小巧精致的古楼,坐落在溪宁古镇北边,隔得近了,还能隐约闻到古楼散发的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寒雨楼共有四层,二三楼共有十几间房间,为来往的旅客提供住宿用,一楼则是一个较大的门面,主要经营各种纪念品,如珠钗、古扇、古代服饰以及各种古朴的物件。
四月中旬的时候,寒雨楼关闭了店门,说是要做一次小规模的整修,以便迎接即将来临的五一小长假。
黑夜降临,寒雨楼却不像往日一般灯火通明,整栋楼房陷入了一片黑暗,就连主人家居住的四楼也不见一丝光亮,主人家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傲邯睁开了眼睛,门外雨声依旧,这场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七天了,地面的积水早已能够淹没脚踝。屋檐上的雨滴滴落在青石上,如同碎玉一般四散开来。来往的客商经过这家荒野中的酒肆,都会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或者吃点饭菜补充体力。
此时这家酒肆里坐了七八个人,众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空气十分寂静,只能听见门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傲邯喝了一口闷酒,桌上的花生米还剩下三十几颗,吃完了他就得再次上路。
靠近门口处坐了一对母子,小男孩只有七八岁,母亲也不过二十来岁,这母子两桌上没有酒,只有几盘青菜和一碟牛肉。
小男孩有些调皮,漆黑的眼珠如同算珠一般在眼眶不停地转动。她母亲只得把他抱在怀里,免得他四处乱跑。
"娘亲,给我盛饭。"小男孩指了指已经见底的碗,对身边的母亲说到。
母亲见小男孩胃口好,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因为一只手不好盛,只得把小男孩放了下来。这小男孩一离开母亲怀抱,便如同活泼的兔子一般往傲邯这边跑了过来。
"叔叔,叔叔,你这个贝壳手链是在哪儿买的啊?好漂亮哦。"
那年轻母亲一见孩子跑了,吓得魂都没了,把手中饭碗一扔,急忙跑了过来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死死地捂住孩子的嘴巴,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傲邯道歉道:"对...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您...您别见怪。"
孩子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酒肆里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瞬间都坐得笔直,店里掌柜正在拨动算盘的手也一瞬间停了下来,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傲邯摇摇头道:"没关系。"
小男孩还在那里"呜呜"地叫着,母亲心下着急,又用手狠狠地扇了他两巴掌。可七八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感觉到疼痛的男孩立即"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就算母亲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都没法阻止这刺耳的哭声打破这酒肆的寂静。
外面大雨滂沱,山风吹来,天气还略微有些寒冷。可酒肆里所有的人额头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甚至能听到"滴答"汗水滴落在柏木桌上的声音。
傲邯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二十块铜板,放在桌上,对着在柜台算账的掌柜说到:"掌柜的,酒钱我放在桌上了。"
也不等掌柜来结账,傲邯拿起了门角落的斗笠,转身走出了酒肆。走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听到酒肆里传来男孩尖锐的哭声,哭声中还夹杂着男人的指责声。
"你这小娃娃不想要命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还敢轻举妄动。"
傲邯摇摇头,加快脚步离开了酒肆。
傲邯今年三十二岁,是顶尘楼的一名顶尖杀手,他从两岁开始便生活在顶尘楼,之后又接受严苛的训练,听楼里的师傅说,他是被楼主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至于他的父母是谁,是否还在人世,恐怕只有神仙才知道。顶尘楼在黑道有着很大的名声,楼里的杀手都是万里挑一的顶尖高手,数百年来,只要有人出得起价格,就没有顶尘楼不敢杀的人。官府对这个不知建立在何处的顶尘楼也很是头疼,什么办法都想了,可顶尘楼却极其神秘,由楼主到普通杀手,阶级鲜明,顶尘楼在各地有些千余座基地,每名杀手都只知道自己的直属上司。至于核心的人员居住在何处,同样也只有神仙才知道。
世人知道的是,顶尘楼的每一名杀手的右手上都会纹三只黑色锦鲤,那锦鲤遇水则现,遇火则消,官府也长年凭借这几条锦鲤来确认身份。
傲邯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右手上三只黑色的锦鲤在手背上欢快的游动。这锦鲤平时并不会出现,只是这雨太大,赶路时难免有几滴雨水洒在手背,所以进酒肆之后,那锦鲤便现了出来。酒肆众人看着这手上三条锦鲤,对傲邯的身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等过了不久,这三条锦鲤却失踪了,众人便更加确定了傲邯的身份。
顶尘楼恶名在外,众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老弱妇孺,皆不手软。并且这般杀手脾气怪异,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不爽就大开杀戒。为此,众人对这个组织又恨又怕。
离留欣城只有不到三千米的时候,傲邯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水,找了一个大树坐下,将药水细细地抹在手背上,这药水可以暂时遮住手背上的锦鲤,使这锦鲤不至于沾上一点水就显现出来。
荒山野岭里遇见了顶尘楼的杀手,你跑不过他也打不过他,除了胆战心惊地坐着外别无他法。但留欣城不同,城里守卫森严,仅四个城门的守卫便不下五千人,城里还有大批守卫军以及官府捕快。他若是表露身份,离死也就不远了。
"咦,这不是傲邯吗?"空气中传来了一个略微稚嫩的男声,
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傲邯一下子警惕起来,寒剑在一瞬间出鞘,滴落的水滴在一瞬间被切成两半。
"别紧张,傲邯...你抬头看看,是我啊。"
傲邯皱眉,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
"嘉清,怎么是你。"傲邯一愣,将寒剑收了起来。
易嘉清是傲邯的好友,三岁时就被父母遗弃,被楼主捡了回来。自幼和傲邯一起接受楼里接受师傅的训练,两人可以说得上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
易嘉清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我正要赶往陉城,因为有些累便在这树上睡着了,不想碰见了你。怎么?傲邯,你也是要去陉城吗?"
傲邯摇头道:"不,我是去留欣城,那里有我最后一个目标。"
易嘉清一听此话,脸上有些伤感,叹了一口气道:"傲邯,你真的准备离开顶尘楼了吗?"
傲邯笑了笑道:"是啊,年纪大了,也不想干这行了。做完这一票之后我就归隐,找个媳妇,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下半生也便罢了。"
易嘉清内心有些压抑,天空大雨飘落,打湿了易嘉清的衣裳,但他右手上的锦鲤并未出现。想来是早早地抹好药水了。
傲邯从包袱里拿出多余的斗笠给易嘉清戴上,轻声说道:"去陉城必须得经过留欣城,嘉清,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可能是我两最后一次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