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星的混乱结束于清晨。
星光还未从52星完全散去时, 卡罗尔拔除了革命军最后的碉堡。
“这是他们的起始地。”韦岫在回程的路与黎里说着他们在最后的基地里瞧到的景象,“他们占据了废弃的地下矿区作为试验场, 先前那些受激飞来我家的鸟儿,估计和他们的武器试验脱不了关系。”
52星安全了,韦岫说话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甚至还有心情与黎里玩:“旧矿区多年无人光顾,生态快恢复了。卡罗尔·库欣出机甲舱时,还不小心被树悬着的干果砸中吓了一跳。您真该当时的景象,绝对比您在第五军校时到的卡罗尔·库欣更有趣。”
黎里考虑到卡罗尔的性格,她:“他是把树枝给打断了吗?”
韦岫说:“不, 吴琰嘲了他。所以他回了机甲舱, 拔起了那颗垂着干果的树, 追着吴琰想要他也常常被落满干果的滋味。”
黎里想了想那场面, 也忍不住了。
卡罗尔·库欣人有种近似野兽的直觉,如果当时在场嘲了他的人是韩天,他绝不会像今日对待吴琰这般,近乎荒唐地追逐打闹——他一会记仇, 并精心策划一场无人察觉的报复。
对待吴琰如此, 便是他心底里认为吴琰不会计较这些。他和吴琰算是自己人了。
韦岫继续说:“殿下,52星的战争算是结束了。您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黎里微说:“有,你回来,我们再谈。”
韦岫与吴琰回来时,时间已接近中午。
一群人在一起吃了顿军区速食。
吴琰着餐盘里的东西, 又了吃得毫无反应的黎里一众。他举起勺子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直到黎里他们快吃完了,他才吃了那么一星半点,吴琰方才忍不住说:“你们好像吃得挺习惯啊?”
黎里敏锐听出了厨子言下的质疑与怀疑, 她智地轻咳一声,放下了餐勺假装无事发生。
韦岫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她开始研究餐勺的弧度。
王奕自顾自吃饭,他是宁县人,什么吃得惯,所以这句话一不是他。
君瑶不说话,他同样觉到了吴侯平静话语下潜藏的陷阱。所以这一刻,他什么行。
只有钱朵灵不所以。
她搁下勺子教育吴琰不要耍公子脾气:“行军呢,本来就该是有什么吃什么。控制台被卡罗尔砸成了这样,有厨房也没法,你将就将就不行吗?”
卡罗尔被提到名字,真正吃不惯行军餐的人端着盘子坐在一边吃得勉强,一听钱朵灵还在给他扣锅,顿时不高兴了:“喂,钱士官,轰炸的命令是您下的,怎么现在还要怪我完成的太好吗?”
钱朵灵不理会卡罗尔,吴琰也没空去管局人。
他指着自己:“你觉得是我不能将就?”
钱朵灵蹙眉:“你小时候也没这么娇气啊,行军的速食是热的,先前我参加军事越野集训的时候,连热的食物没有,也一样过了五天。”她的手敲了敲桌子,不耐烦地教育:“吴琰,吃饭。”
吴琰:“……”
吴琰忍无可忍,他指着黎里韦岫,愤而指责:“你知道我给她们俩做了整整一学期的饭吗?因为她们俩说吃不惯食堂!”
钱朵灵闻言:“……?”
“吃不惯……食堂?”她向进食毫无架子的黎里和韦岫,不太相信,“不会吧。”
吴琰还想说什么,黎里咳嗽了一声。
她推了下韦岫。
韦岫叹了口气,只好站出来真诚解释:“吃不惯,是吃不惯的。”
王奕闻言微微抬眸。
韦岫飞快说:“毕竟武侯手艺太好,任凭谁吃过您做的饭菜,不太可能再吃得惯其他食物。我们现在起来没什么戒断反应,是因为先前饿得太久,不信您晚饭,晚饭再来这么一顿,我们肯吃不惯了。”
黎里在一旁点:“对呀!所以晚饭是不是该架烧烤摊了,之前说好的烤小鸟。”
吴琰:“……”
钱朵灵有点回过神来。情是皇女吃不惯诓了武侯当了一学年厨子,现在吃比食堂难吃数倍的军中速食毫无反应,被当事人质疑动机了。她有些慨,既然喜欢吴琰的手艺,为什么要骗着来呢?
像吴琰这样的性格,即便不借口,哪怕只是哄一句——
“你手艺确好,第五军校我吃了一次,念念不忘到现在。”钱朵灵夸赞,“殿下有机会常吃真是幸福,不知道我转去第三军校,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起?”
吴琰被夸得有些面窘,他说:“也没有那么好,我不如我父亲的……”
钱朵灵给黎里递了个眼神。
黎里即刻顺着说:“卡罗尔,你下午没事想办法把厨房收拾一下吧,顺便准备食材和烧烤架。”
卡罗尔坐在一边,他现在可受到独自一人坐在一边的苦楚了。
他不满:“喂——”
韦岫想了想说:“多准备一些,大家辛苦,士兵也该加一餐。”
卡罗尔:“?”
钱朵灵合掌道:“这事就这么了。”她向吴琰,邀请道:“武侯,晚能请您为我们稍微改善改善伙食吗?”
无知无觉刚从指挥台下来又被忽悠进厨子身份的武侯吴琰:“也不是不行……”
王奕:“噗。”
他差点出声,黎里状踩了他一脚。
吴琰循声了过来,王奕托着下颚:“我有这荣幸加入吗?我可以帮忙整理烧烤架。”
吴琰勉为其难地点:“你是里里的朋友,当然可以。”
王奕着说着谢。
午餐便算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52星混乱结束,黎里还要与第六军区联系。既然事情已经完成,查舍也没有必要再待在总部牵制韩德尔,他听闻晚有武侯下厨,表示哪怕是私人前来,今晚也一会到。
黎里闻言好奇:“你吃过吴琰做的饭菜?”
查舍回答:“没有,我吃过吴秦将军做的。”
黎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竞争意识,当场回了查舍一句:“那晚将军应该能甚饱口福。”她强调:“吴琰更好。”
查舍忍俊不禁。
因为整个第七星域的革命军到底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平乱不算彻底结束,赵真又在她这儿,黎里也没打算即刻联系议会。总归莱特尉会与议会时汇报她的安全,她也不担心楚檀那儿会做什么。
结束完一晚的辛勤劳作。
到了傍晚就该是享受劳动成果的快乐时光了。
卡罗尔买东西买的倒是快,他为了方便,甚至是开着小卡车与军队的后勤部一起去采购食物的。52星登陆作战成功,不仅仅是他们要庆祝,第六军区的巡逻军也要庆祝。
只是他们开出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却是十三个。
黎里着那十位市茫然,只好询卡罗尔:“你们怎么把众带来了?”
卡罗尔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要修厨房?我哪里会修厨房啊!”他指了指拉来的十个人:“是我在街了有没有人会的,专门请来的人!”
黎里怀疑地着卡罗尔。
卡罗尔气得要跳脚,他身后的老伯好脾气地了说:“我们是自愿来帮忙的。打起来的时候,我们逃跑也受到军人的不少帮助,得亏他们来得及时,像我家这种住在通讯中心附近的才能保全一家老小。再说,这小哥还答应开机甲来帮我们清理废墟,重建房屋呢,我们只是互帮互助。”
互帮互助,这在帝国军与帝国人间可是个罕的词。
黎里有些讶异地向卡罗尔。
卡罗尔揉了揉他的金发,嘀咕道:“不是你的规矩吗,为了什么人……反正对我来说,机甲搬块石又不是什么难事!”
黎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刚想要夸卡罗尔两句,却瞥了他卡车里买回来的东西。
烧烤架是有了,也有两打鸽子肉,只是除了这两样食物,卡车其他堆着的、那满当当的——
卡罗尔回一眼,说:“啊,那是酒。老伯给我推荐的特产酒,我买了点。不是庆祝嘛,那就得有酒对吧?”
黎里点了点:“……你管三十箱叫一点?”
卡罗尔茫然:“不然呢?”
黎里忍不住扶额:“你买二十只鸟不觉得少,满了三十箱酒你觉得少!”
卡罗尔不满:“鸟不一大家爱吃,酒大家一会喝!”
黎里深吸一口气。
跟着卡罗尔一起去的后勤部成员状连忙说:“殿下,我们买了很多食物,您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呢?”
黎里把气慢慢吐了出来。
卡罗尔不靠谱,好歹后勤部靠谱。黎里谢过了对方,从中取了些食物,作为报答,她送了后勤部29箱酒(卡罗尔:喂!),作庆祝。
市帮忙将控制台的厨房稍微收拾了出来,帮着摆了烧烤架,一切就绪后,众人才发现,这烤架不是电的,而是炭的。
市哈哈道:“对,我们这儿老东西多。”
黎里:“……”
卡罗尔:“……”
同样来帮忙的王奕:“噗。”
炭这玩意可不好找。
黎里想了半天,对卡罗尔说:“把你机甲舱内的电源板借来下,给烤架通电吧。”
卡罗儿质疑:“怎么可能!机甲的高伏电压能给烤架吗?殿下,即便您对我不满,也请不要出这种馊主意!”
王奕摸了摸下巴,他说:“抽出武器,直接在火焰操作,应该不难。”
卡罗儿:“抽我武器!?”
黎里:“不抽你的,你那台没有焰火武器——”她向王奕,“联邦那台能吗?”
卡罗儿一口回绝:“那台联邦的也不行!殿下,你把机甲兵当什么了,武器的热能当烤架,万一坏了怎么办,这可不是我们的领域!”
现在再想办法寻找炭火显然不科学。厨房的所有电路是坏的,到了晚,他们还要靠移动灯台照。
没有烤架就没法吃饭。
黎里着王奕。
宁县出身的王奕完全不觉得机甲百有什么题,别说机甲,即便是守护者,他们当初也是扒干净了它身每一寸能够的零件,极大提升了宁县生存的容易度。
王奕说:“题不大,那台的焰火系统调整一下功率,完全可以当烧烤架。那台的主板我之前过,散热一般,处理一下能作煎锅,全军能。”
卡罗尔:“???”
黎里给王奕竖了个拇指:“那麻烦你救急了,师弟。”
于是吴琰来准备掌勺时,他了一箱酒,一些调味料,一些食材,以及一台巨大的机甲站在屋,被剖开了“心脏”,抽出主板,接连着诸多能源线,穿过变压器,穿过窗户,搁在原烧烤架的的新“烧烤架”。
黎里介绍道:“煎锅,不粘底。炙肉台,环保。”
吴琰:“……”
吴琰是什么人,在厨房里,只要你敢拿出来,他就敢。
武侯虎着一张脸把肉架了主板。
主板之,焰火从原本直接的喷射口被收集,通过四五个细小的态金口接在另一侧,成为了一串源源不断的炙肉台——一就是君瑶现场给制造的。
厨房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令人到幸福的香味。
钱朵灵嗅着味道走进来,瞥卡罗尔不愉快的面孔,她:“你怎么了,你的朋友迈耶刚刚还托我来劝你不要脾气太坏,好好和皇女道歉搞砸采购的事——嗯,起来采购没有题?”
钱朵灵闻到食物的香气,她绕过卡罗尔瞧了巨大机甲前窗户内的场面。
钱朵灵:“哇哦,这个操作真是——”
“他不简单。”卡罗尔黑着脸瞧着仍在调试焰火的王奕,“这个叫王奕的家伙,我不相信他只是个无证普通人。他甚至比我还精通机甲内部构造,有这种水平,怎么可能还是无证?”
钱朵灵瞧了瞧王奕,她说:“为什么不可能。身份、钱财、背景,有太多事情可能会影响人生。”
“少爷,你要是不姓库欣,叔叔不是寒地,即便你天赋再高,就凭你对王默的狂热——”钱朵灵瞥了他一眼,“别说那些为你量身打造的机甲,你连许可证一样没有。”
“你只是比较幸运。”
卡罗尔微怔。
钱朵灵也不打算和他说很多,她走了过去,好奇地起今晚菜单。
半晌后,他接到了迈耶的信号。艾克·迈耶颇为担心他的状况,在三言两语简单解释了下午的事后,卡罗尔对自己的朋友说:“迈耶,忘了和你说。我决跟随皇女了。”
艾克·迈耶:“?”
卡罗尔睁着冰蓝色的双眼,他微道:“我要向去,去向所有人证——即便是在一个姓氏不再重要的世界里,我也是最强的机甲兵。”
他着王奕说:“公平公正,我也是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