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莲搜遍倚水院也毫无所获,终于拂袖而去。阮萍表示自己心情大好,亲自送到了门口,看着包围倚水院的一众家丁尽数离去才转身回屋。
然而未进门,阮萍脚下一软,在半夏的惊呼声中倒在了地上...
"笨蛋!"左俐隽在空荡荡的禅房里踱来踱去,他的身后是赶来复命的离恨。
"你说!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笨呢?那可是寒池的水!她竟敢用内力将寒池的水烧热咯!她以为自己是大罗神仙吗?"左俐隽瞪着离恨,恨不得冲到那个傻到家的女人面前!
"现在好了,内力耗损过度,晕了吧晕了吧?!"
离恨撇撇嘴,小小声地嘀咕着:"这话对我说干嘛呀,我又不是王妃..."
话一出口离恨就后悔了,一抬头果然看见自家主子正眯着鹰眼死死地"打量"着自己,赶紧低头认错:"主子!离恨知错!"
然而左俐隽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半晌恍然大悟:"太对了!就是因为我不在她身边!她都变笨了!"
啊?!离恨疑惑抬头,只听左俐隽再次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尽快把人娶回家。不然我不放心。"
阮萍是第二天才醒的,醒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天光正好,然而阮萍觉得身上懒懒的,就着半夏的手喝了碗粥便吃不下了,看得半夏心疼不已。
"小姐啊,半夏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既然芸姐姐已经被离恨带走,二小姐根本就搜不到她,为什么小姐还要大费周章地..."
阮萍闭着眼睛靠在床榻上,半夏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嗡嗡的,忙抬手将她的话头打住。
"茉莉能盖住屋子里的血腥气..."阮萍简短地将原因点过,却再没有力气说别的。
前夜中了噬魂散,虽有解药,但后来强行催动内力使用迷魂术不成功遭到反噬,身体本就受创,昨夜硬是用内力将那么大一桶水温热,直接将她的内力透支。
半夏沉默了,半晌哽着声音道:"小姐对半夏真好..."
阮萍无力地笑了笑,她不过是自保罢了。救李三娘?她自诩不是白莲花,没那么多菩萨心肠。然而此刻,她没力气解释。
藕荷色帘子一掀,一张精致的笑脸往里头探了探,看见阮萍的脸,愣了一下。
一愣之间阮萍便看见了她。这是一张新面孔,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樱桃小嘴,很是可爱。一身丁香色襦裙,头上只一支镶珍珠的银簪子,别无饰物。
"哦,"顺着阮萍的目光看去,半夏立刻将笑丫头挥了进来,"小姐,这是咱们倚水院新来的丫头,叫桃珍。"
阮萍挑挑眉,新来的?
"桃珍见过四小姐。"甜甜的声音响起来,让人想起叮叮咚咚的山泉,欢快而调皮。比之半夏更为精致的杏眸一眯,唇边便浮了两个对称的深酒窝。一跪跪下去,连大礼都行得轻盈。
阮萍示意桃珍起来,桃珍也不客气,扬着笑脸道:"小姐,这回和桃珍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姐妹,不过她们这会儿都在忙着收拾院子呢。小姐现醒了,本该让她们过来给小姐请安,不过看小姐精神不大好..."
阮萍耳朵里又开始嗡嗡了,扬手示意半夏让她停住。
桃珍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按着半夏的意思退下了。
阮萍这一次病来如山倒,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又发了几天烧,吃了好几天的药。这么一来一去,就去了十来天。
三月十五这天一大清早,阮萍便被叫了起来,按照阮权的意思,过几天便是阮萍的及笄大礼,于是裁缝便被请到了府上。
虽然不大想这么早办及笄礼,但新衣服么,阮萍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虽然起了个大早,但量来量去验来验去,转眼就到了正午。
吃过午饭阮萍正想躺回床上眯会儿,便被半夏抓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十天来餐餐后必喝的黑漆漆的药,阮萍嫌弃地躲远了些:"我的病已经好了。"
一句话出口,理所当然。
"不行,小姐必须喝了,这还没好全呢。"
"我自己是大夫,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已经好全了。"阮萍说着,拉过一边的被子。
"可是医者不自医,小姐就别骗我了。"半夏固执地将药碗递到阮萍面前。那神情,理直气壮。
阮萍浅眸轻眯:"谁教你的?"她可不记得半夏什么时候读过书。就算跟着她识了些字,"医者不自医"这么深奥的话,她相信没人教的话半夏是不会记得的。
这碗药,是从十天前她醒来就开始喝的,药方十分复杂,并不是治些普通病的药,而是补充元气有助内力恢复的。
半夏的理直气壮泄了些气,不过还是挺了挺胸膛:"没人教我啊,我自己就会。"
"是么?"阮萍怀疑的眼光溜在半夏脸上,半夏眸中那一抹心虚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
"不是离恨教你的?"
"小...小姐您怎么知道?"半夏睁大了杏眸。
阮萍扶额,是谁在片刻之前否认没人教的?不过阮萍打算趁胜追击。
"那离恨是谁教的?"
"他主子啊..."
梁上的离恨一个没站稳,差点一个跟头从梁上摔了下来。
"呃...那个..."半夏这才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硬着头皮将手中的药碗一递,"小姐别问我离恨的主子是谁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小姐还是快将药喝了吧别想着转移话题了要不然一会儿药就凉了..."
离恨再次一个踉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妃...王妃故意这么问,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阮萍吸吸鼻子,空气中一股子淡淡的青草香气。这香气已经绕梁不知三日了,如果她还猜不出离恨的身份,她就是傻子呆子!
接过半夏手中的药碗,阮萍杏眸微眯,忽然抄起一边半夏的绣刀往屋顶飞去。
"嗷--小萍儿你谋杀亲夫!"
果不出所料,屋顶上响起某人欠揍的声音。
离恨疑惑抬头,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