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观战的努尔哈赤气得胡须直颤,刚想发作,突然远处飞来一骑。
马上之人来到努尔哈赤的马前,翻身下马,躬身说道:“启禀大汗,辽东巡抚王化贞业已派孙得功、祖大寿率领四万人马前来救援,还请大汗定夺。”
努尔哈赤低头想了想,突然高声喊道:“我儿皇太极何在?”
皇太极一提战马来到努尔哈赤的跟前,抱拳并手说道:“儿臣在!”
努尔哈赤低低的声音在皇太极的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说道:“我儿此去,如果见到明军一定要一举全歼,不得违误!”
皇太极领命说道:“儿臣遵命!”说完,带着杜度率领两白旗直奔平阳桥而去。
努尔哈赤望了一眼西平堡的方向,大声说道:“众家儿郎,继续给我往上攻!”
金兵再次呼啸着奔向西平堡而去。
再说守卫广宁城的王化贞,最近几日为了经、抚争权之事一直心绪不宁。二十日这天,王化贞在自己的书房内,正在研究出兵之策。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士兵满头大汗,一身的尘土,也顾不及通报一声,踉踉跄跄冲进王化贞所在的书房。
士兵一见王化贞,立即跪地说道:“大,大,大事不好了!”
王化贞一惊,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书案上,几页书稿瞬间被笔头上的墨汁染黑了一片。
“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士兵喘了一口气,说道:“努尔哈赤率兵八万气势汹汹杀奔西平堡,此时前锋已经渡过三岔河。还请巡抚大人快快增援。再迟一步,恐怕西平难保!”说着,从怀中将罗一贯写的书信呈给了王化贞。
王化贞哆里哆嗦接过书信打开一瞧,确实是罗一贯的笔体。内容与报信的士兵所说一致,只是在书信的后面,罗一贯还加了一句:“十万火急!”
王化贞定了定神,随后命令手下人将送信人安置下面休息。自己同时命令鸣钟击鼓,召集众将。
不大会儿的功夫,王化贞高坐议事厅正中公案后的太师椅上,厅内两厢站立着几十员战将。
王化贞见众将到齐,高声说道:“想必诸位已经得到消息,努尔哈赤率领金兵八万,兵出辽阳。如
今先锋部队已经抢占三岔河,西平危矣。”
厅内众将互相瞅了一眼对方,最后均望向王化贞。
王化贞从令壶之中抄起一支金批令箭:“不知哪位将军愿前往西平救援?”
堂下一人高声喝喊:“末将不才,愿领兵救援西平堡。”
王化贞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将官。看此人一张紫薇薇的脸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团的英气。
王化贞点了点头:“原来是复宇将军。”
说话之人名叫祖大寿,字复宇。其父祖承训,是明朝万历年间镇守宁远的援剿总兵官祖仁的次子。曾随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东征西伐,因抵御蒙古骑兵作战有功,不断得到提拔。后又跟随李如松出兵朝鲜,在抗倭的战斗中屡立战功,最后出任辽东副总兵。
祖大寿自小随父亲入伍当兵,几乎是在军营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到了泰昌元年,二十多岁的祖大寿被朝廷授与靖东营游击之职。天启元年,改任中军游击将军,在王化贞的帐前听用。
王化贞见祖大寿主动请缨,十分高兴。但他沉思半晌,轻轻摇了摇头:“祖将军一人前往未免势单力薄,还有哪位将军愿意一同前往?”
祖大寿看出王化贞嫌自己年轻,资历尚浅,不免脸上一红,尬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末将不才,愿与祖将军一同前往。”话音刚落,一名将军走到王化贞的面前。
王化贞一见,心中像敞开了两扇门:“有得功将军一同前往,本抚心中无忧矣!只是此次前往西平解围,非同等闲,还望二位将军慎之又慎!”
孙得功插手一礼说道:“末将与李永芳将军联络已毕,只要我大军与金贼交兵,李将军定会率领人马从背后袭击努尔哈赤。只是,此次出兵兵马不能带得太少,不然功亏一篑。”
王化贞频频点头:“得功将军说得极是,我命你二人点齐四万人马,会同闾阳总兵祁秉忠一同迎击金贼。不得有误!”
祖大寿与孙得功高喊一声“得令!”,随后转身出了议事厅。
王化贞再次抄起一支大令,命中军旗牌拿着大令火速赶往闾阳,命闾阳守将祁秉忠率领五千人马赶往西平,解救罗一贯。
王化贞散帐之后,自己独坐议事厅内,望着公案上的黄油蜡灯,心中泛起核计来了:“熊廷弼此时在做什么?”
熊廷弼此时早已得到了罗一贯的急报,他二话没说,率领五千选锋营护卫军,直奔闾阳。途中,熊廷弼命人带着自己的大令去调镇武的守将刘渠,命他率领五千人马救援西平。
再说孙得功与祖大寿二人率领四万人马连夜兼程,扑奔西平堡。当军马走到平阳桥的时候,突然听到桥边一声炮响,无数金兵呐喊着冲向明军。
祖大寿先是一惊,但很快稳住了心神。他急忙从得胜钩摘下自己的象鼻子卷帘大刀,正准备与金军决一雌雄之际。
突然身边的孙得功一声高喊:“赶紧跑啊!”随即拨马扭头就跑。
祖大寿被孙得功的举动给弄蒙了,他不知道孙得功这是闹得哪一出。虽然眼前的金军人马众多,但自己这边带着四万之众,就是拼也能拼个两败俱伤。怎么孙得功还没伸手就跑了。
孙得功一跑,他们所带的亲兵紧跟着就跑了下去。后面的明军不明所以,见前面的军队狂乱地向后退,还以为遇到了金兵的包围,也跟着扭头逃去。
不到片刻,祖大寿的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亲兵卫队,不足二百人。此时,皇太极与杜度的人马已经杀过来了。祖大寿看看身边左右,凭借这点人根本不能与金贼交战。如果咬牙与金贼以死相拼,祖大寿想想觉得死得未免有些委屈。可是如果自己临阵退逃,自己身为四万人马的主将,出兵即溃,自己难免杀头之罪。
祖大寿左思右想,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拨马向着南边而去。其余亲兵跟着也都向南逃去。祖大寿此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口气跑到了海边。
眼见后面没有金军追赶,祖大寿遥望北方广宁的方向,痛哭失声。他此次请缨出战,实指望立得头功,人前显圣,鳌里夺尊。没想到孙得功吃里扒外,怕死贪生。你要是怕死,那你别来搅局好不好。
祖大寿在海边大骂孙得功老半天,一名亲随上前说道:“将军,如今我等该当如何?”
祖大寿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望着茫茫的大海,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等只得造船出海,躲避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