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浑河南岸的陈策一见川军的形势极其危险,急忙来到童仲揆的马前:“童大人,川军已经战斗了四个时辰,没有吃饭,没有休息。不如我等率浙军度过浑河,与川军一同作战,方可击退金贼。”
童仲揆点头说道:“陈大人所言极是!”
童仲揆找到戚金,将陈策的建议告诉了戚金。
戚金闻言就是一皱眉:“童大人,陈大人。虽然前些日,我与周敦吉等将军产生了不睦,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戚某并不记恨。但看眼下形势,我们不能前去支援。”
陈策一听有些急了:“这是为何?”
戚金一指自己身后的浙军:“两位大人请看,我戚家军十人一组,摆的皆是鸳鸯阵。使的大都是刀剑等短兵刃,虽有长枪与狼筅,但主要是对付步兵的。如果对付金军的骑兵,根本不行。依卑职愚见,不如鸣金,让秦氏兄弟速速率领川军退回浑河南岸,我们在此深沟高垒,共同御敌,方为上策。如果二位将军执意让我率领戚家军北渡迎击金贼,戚某不敢违令,但只恐我这三千人有去无还。”
童仲揆感到戚金说的确实是实情,不由得望向陈策。
陈策叹了一口气:“浑河桥窄,南渡有很大困难。况且秦氏弟兄与川军未必有机会退回来。”
童仲揆命人鸣金,浑河北岸的秦氏弟兄与周敦吉都听到了。这是童仲揆、陈策两位将军对川军的爱护,害怕川军孤军难支。
鸣金锣一响,数千川军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士气高涨,越战越勇。他们的号角声震天动地,听在八旗军的耳中,震撼不已。又有大批的金兵倒在川军的营前,但川军的队伍依然没有被八旗的铁骑给冲散。
坐在马上的努尔哈赤的脸气得由青变黑,由黑变紫。他不住地在镫中跺脚:“给我冲!给我冲!”
突然,旁边飞来一骑。来人跑到努尔哈赤的马前,立刻翻身下马:“末将参见英明汗!”
努尔哈赤正在气头上,瞟了一眼地下的人,没好气地说道:“济尔哈朗,你不在沈阳据守,来此作甚?”
济尔哈朗不敢抬头,低声说道
:“末将押运粮草,特来助阵!”
努尔哈赤闻言,紧皱的眉峰陡然展开:“济尔哈朗,你可有什么办法大破敌阵?”
济尔哈朗躬身说道:“末将遵令。不过,还请大汗先将我军撤退一步。”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传令鸣金。八旗军听到鸣金锣响,纷纷后撤。
川军可算喘了一口气,一个个坐在地上,眼看就起不来了。
周敦吉在马上同样快坐不住了。再有几个回合,自己恐怕就身首异处了。
再见济尔哈朗,从怀中拿出一支小黄旗,随后在空中晃了两晃。
突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起先比较轻微,随后越来越剧烈。再看从金军的后面推来无数辆遁车。
这些遁车高有两丈,宽三丈三尺。外观好像一个巨大的盾牌,木板厚度足有半尺,外面还包着铁皮。在遁车的前面是一根长矛,粗了下足有两尺,头部尖利无比。
川军哪里见过这个,一个个看着都有些傻眼。
未等秦邦屏等人回过神来。这些遁车带着滚滚的雷声向川军冲了过来。川军的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住这样庞然大物,刹那间便被遁车碾得血肉模糊,尸横遍野,就连川军的营寨都被毁得面目全非。
周敦吉想要用手中的五股烈焰苗去抵住眼前的一辆遁车,不幸连人带马被遁车碾成了肉泥。
秦民屏一见不好,拍马向西就跑。秦邦屏带着剩余的川军向浑河的浮桥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川军伤亡惨重,四千将士剩余不到一千之众,而且每个人的身上伤痕累累,兵刃多有损伤。
努尔哈赤坐在马上手捻胡须,哈哈大笑,对于李济尔哈朗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济尔哈朗,你果然不负本王对你的栽培。以后留在本王的身边,必定有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济尔哈朗面露得意之色,在努尔哈赤的马前躬身一礼:“多谢汗王。”
石雨渐渐停息,努尔哈赤有些不悦道:“济尔哈朗,为何这石雨没有了?”
济尔哈朗微微有些喘气说道:“适方才在下做法,
耗费了大量元力,需要休息一下。”
努尔哈赤明白了济尔哈朗话中的意味,点头说道:“那你暂且休息片刻。且看我八旗劲旅如何消灭这支明军的残部。”
努尔哈赤一摆令旗,金兵阵中立刻号角长鸣。所有八旗兵嚎叫着冲向川军。
此时川军死伤大半,活着的也是饥饿交困,难以自持。大金的骑兵一过,川军如割麦般,纷纷跌倒。
秦邦屏为掩护自己的弟兄越过浑河,一马当先冲向金兵。
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四人围住秦邦屏。不到呼吸之间,秦邦屏被莽古尔泰一戟挑于马下,死尸被金兵胯下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一见秦邦屏战死,立刻红了眼睛。二人抡动大刀直奔金兵。
安费扬古、扈尔汉二人拍马迎住了吴文杰与雷安民。吴、雷二将早已筋疲力尽,而且此二人确实也不是安费扬古与扈尔汉的对手。没有三合,吴文杰与雷安民被安费扬古与扈尔汉双双劈于马下。
都司周世禄一见,吓得慌忙败逃。由于慌不择路,他直奔金兵最弱的西北方向逃去。
都司袁见龙、邓起龙见大势已去,带着几十名川军兵士退至浑河南岸,进入浙军的大营。
八旗铁骑快速踏碎了川军的兵营,四千川军几乎全军覆灭。献血染红了浑河北岸。
浑河南岸的陈策在马上一跺脚:“可惜啊!可叹!”
童仲揆也是眼睁睁看着浑河北岸的川军全军覆没,而束手无策。(此时我是多么想念岳飞。哪怕是熊廷弼在也好。)
戚金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浑河南岸的明军听着浑河对岸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心中不禁荡起层层波澜。
陈策见袁见龙、邓起龙等仅有的数十名川军士兵已经退回南岸,急忙命令手下的亲兵将浑河上的浮桥点燃。
陈策与童仲揆已经派人快马飞报镇守辽阳城的袁应泰,而且也得到袁经略明确的答复,援军马上就到。
焚毁浑河浮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援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