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洪承畴继续带兵攻取乳 峰山。可是皇太极陈兵五万把守乳 峰山,洪承畴攻了几次,伤兵损将,难以攻破。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明军依然望着乳 峰山无法逾越。
这一日,一名探报慌里慌张跑来禀报:“启禀大帅,大事不好,我军的粮道已经被掐断。”
洪承畴正在大帐中议事,商讨如何攻取乳 峰山的事情。探报的话不亚如晴天一个霹雳。这就好像一个买了房子与汽车,每月都要还很多贷款利息的人,突然公司对他宣布:“不好意思,你失业了!”一样。
洪承畴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其余众将则议论纷纷。
过了好半天,洪承畴这才缓过神来。
“诸公安静,诸公安静!”洪承畴用醒木使劲拍击帅案,大帐之中这才恢复安静。
洪承畴看了一眼帐中诸将,淡然说道:“诸公莫慌。容我等打听清楚再说。”
洪承畴又派出许多探报,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就在这十几天之间,皇太极暗派三万大军,从锦州西面往南,穿越松山、杏山之间的通道,一直到海边,连掘三道大壕,切断了明军与后方的一切联系和粮饷供应。
不仅如此,一支明军小分队,大概有十几个人,从海上乘船冒死来到松山洪承畴的大营,一定要求见洪承畴。
洪承畴命其来见,为首之人正是辽东巡抚丘民仰。
丘民仰一见洪承畴,立刻下跪,哭诉道:“启禀大帅,大事不好!笔架山已被清军所占,山上所有粮草均被清军所得。”
洪承畴的脸色铁青,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洪承畴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站起身,上前几步,伸双手将丘民仰轻轻搀扶起来:“丘大人,还请坐下讲话。”
早有人搬来一把椅子,丘民仰这才止住悲声,落座旁听。
洪承畴扫了一眼帐中的文武,大声说道:“昔日,楚霸王
破釜沉舟,破秦甲百万。而汉韩信背水一战,一举而拿下赵国国。如今清贼虽断我粮道,但我军士气尚存,兵力亦不输于清贼。我等当效仿前辈,再也不能困守愁城。守是死,战也是死,如果诸公奋力一战,必定能够死中求生。我智术短浅,决意孤注一掷,明天望诸位能够竭尽全力。”
第二日,洪承畴再次率军,兵抵松山南麓。来到南麓,洪承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三条大壕横亘东西。每条大壕,壕深八尺,上面宽一丈二尺,下面却极其狭窄,仅可容纳人的脚趾。马不能飞跃,人不能攀登。一旦掉落到里面,连脚站立的地方都没有,根本别想出来。
洪承畴扫视众人,发现各家总兵的脸色都不善,那些军兵皆有惶恐之色。
洪承畴稳了稳心神,朗声说道:“清贼可以挖壕,我们就可以把它给填平了。诸公可以命士兵挖土填壕,一战而成。”
军令下去,明军小校各个带着一袋土来到疆场。一声令下,明军向着壕沟而来,准备将手中的土倒入壕沟之中。
洪承畴想得自然不错,但是清军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挖下的大壕功亏一篑。清军的阵营传来阵阵炮声,无数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明军的阵地。
那些想要填土的明军瞬间被炮火炸上了天,血肉模糊,尸横遍野。洪承畴与众家将军看在眼中,心中皆有凄惶之感。
洪承畴猛摇手中令旗,明军连冲三次,终于填平了第一道壕沟。但明军付出的代价太大,大概有四千人死在阵前。
洪承畴无奈,只得下令退兵。明军一退,清军立刻将第一道壕沟再次挖开。明军的四千兵士算是白死了。
洪承畴再次回到松山大营,商议对策。
洪承畴一指地图说道:“清军在我南边挖下三道壕沟,并派重兵把守。如今向南进兵,必定损兵折将。以洪某愚见,此时清军在锦州的人马必定空虚,我等应一鼓作气,向北征
伐。先解锦州之围,随后回兵杀清贼一个回马枪,必定会全歼清贼。”
监军张若麟把头摇得好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大帅出此下策,我军恐有被清军全歼的危险。”
洪承畴眉头一皱:“监军大人,何出此言?”
张若麟看了大家伙一眼:“若是我军粮草足备,自然不在话下。但如今营中缺粮,如何能够向北继续进兵。如今,清贼使用的乃是武安君白起困杀四十万赵兵的长平之计。大帅可不能再次冒进了。”
洪承畴的鼻子好悬没有被气歪了:“张监军。当初一日,洪某再三表示,无粮,大兵不可躁进。可监军执意洪某进兵。如今我军身逢险地,监军大人却要我等退兵。简直是岂有此理!”
张若麟被洪承畴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语塞难言。
一旁的马绍愉圆场说道:“大帅切莫动怒,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一日,如果大帅早早进兵,恐怕锦州之围早就解了,哪还会有今日之险?”
洪承畴用白眼珠看了一眼马绍愉,若是在平日,洪承畴立刻就能将马绍愉给推出辕门,斩首示众。可是今日是非常之时,洪承畴还不想与朝廷决裂。
洪承畴冷哼一声:“张、马二位监军,你等本不知兵,却一再瞎出主意。本帅用兵,从未有过败绩,今日却因二公深陷困境。尔等误国,甚也!”
张若麟与马绍愉听完之后,吓得激灵打了一个冷战。这个误国的帽子可是太大了,扣在谁的脑袋上,谁都吃不消啊!
张若麟想了想说道:“既然大帅不同意张某的意见。那听听诸公的意见可否?”
洪承畴听出了张若麟的意思,他这是要将责任推给大伙。
洪承畴看了一眼帐中的众位总兵官,淡然说道:“那就当众表决。同意随本帅北进的站在左边,同意张监军南下退兵的站在右边。”
刚开始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