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有人劝说阿济格,不要杀人太多。因为皇太极曾经下令,对待汉民要以怀柔的政策。
但阿济格根本不以为然:“当初一日,我等曾屡屡劝说其归降。可尔等不听,非要与我军为敌。杀我士卒,伤我兄弟。今番,我这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谓不当。”
沈世魁见清军势如潮水,不得不退守皮岛内城。内城乃是皮岛至高之处,虽然面积不大,却易守而难攻。清军攻打了数次,依然无法攻破。
阿济格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来到皮岛的内城城下。
阿济格在火把的映照下,拢目光向城头观瞧。但见城头之上,沈世魁正在指挥军兵阻挡清军的进攻。
阿济格一晃手中白色令旗,一阵清脆的棒锣响起,清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清军一退,城头之上的明军立刻减轻了压力。由于战斗了大半夜,明军此刻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很多士兵,纷纷倒地不起。
沈世魁站在城头之上,也是嘘嘘带喘,一脸的汗水。但他是统帅,即便再累,也不能首先泄气。
阿济格将马往城墙的方向带了带,冲着城头高喊:“城上,哪位是沈世魁,沈将军?”
沈世魁见阿济格在城下指名道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声说道:“我就是。你是何人?”
阿济格上下打量沈世魁,冷笑道:“原来阁下便是皮岛总镇,沈将军。我乃大清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是也!”
沈世魁撇了撇嘴:“无名的鼠辈,我没有听说过。”
阿济格眼眉挑了挑,强压怒火说道:“沈世魁,你瞅瞅你的周围,还有什么人?这皮岛本就是弹丸之地。如今我天兵已占四分之三,你坚守此地,唯有一死。不如趁早投降,归顺我大清。我大清皇帝有好生之德,惜将之痞。如果将军肯归降,必定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不知沈将军意下如何?”
沈世魁冲着阿济格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说道:“我呸!你这蛮夷小儿。你把皇太极看得如何,我
不管。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屁。我沈世魁自出生以来,就不知投降二字怎么写。”
说罢,沈世魁从背后抽弓搭箭,朝着阿济格的头顶射来。
阿济格吓得急忙闪躲,雕翎箭擦着阿济格的左脸而过。
阿济格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用马鞭一指城头之上的沈世魁,怒声叫道:“沈世魁,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今日我就要将你生擒活拿,看你还有什么话讲?”
阿济格一举手中红色令旗,刹那间,炮声隆隆,地动山摇。
内城的城墙虽然很厚,但也无法阻挡红夷大炮的威力。
眼看着城墙就要被炮弹给轰塌了,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拉住沈世魁的手臂说道:“叔父大人,如今这皮岛已经待不下去了。不如离开此地,投靠登莱。”
沈世魁一把甩开了沈志祥的手,大声说道:“我乃大明的将军,皮岛的总镇。岂能弃城而逃。”
沈志祥有些急了:“叔父,再不走可就真得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还活着,就有回来的那一天。”
一句话,打动了沈世魁的心。沈世魁看了看东方海面即将泛起的鱼肚白,随后一把抓住沈志祥的左肩,说道:“侄儿说得有理。我已垂暮之年,活不活也算不了什么。倒是你,乃是我沈家的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白白客死此地。现在你走,还来得及。”
沈志祥摇了摇头,说道:“叔父,您不走,我也不走。”
沈世魁怒声说道:“你难道让我沈家绝后不成?”
沈志祥心中一惊。他清清楚楚记得当日刘兴治杀了沈世魁满门,如今就只剩下自己这沈家一条血脉。
“快走!”沈世魁有些怒不可遏了。
沈志祥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他不想舍弃沈世魁而去,但从沈世魁的话中沈志祥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决绝的口吻。
沈志祥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人向皮岛西南方向而去。
为了确保侄子沈志祥能够成功逃走,
沈世魁将手下三千人马配给了沈志祥。而自己就带了一千多人守卫城池。
当天光大亮,清军开始发动最后一次猛攻。数万清军面对仅剩下的一千多明军,可以说势如破竹。
清军很快占领了皮岛内城的城头,而沈世魁被清军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阿济格命人一把火将皮岛内外两城烧了一个干干净净,随后将所有俘虏都带到了东江镇。
阿济格稍事休息,立刻升帐议事。
阿济格身居帅位,高声说道:“将沈世魁给我押进来!”
几个清军小校推推搡搡将沈世魁押入了中军大帐。
沈世魁虽然被抓,但毫不畏惧。面对阿济格,沈世魁把头一扬,立而不跪。
阿济格看到沈世魁如此傲慢,把帅案上的虎胆猛地一拍,厉声说道:“沈世魁,你如今已是我阶下之囚,为何见了本王,立而不跪?”
沈世魁哼了一声,说道:“我沈世魁乃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岂能跪你这蛮夷小儿!”
阿济格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他强压怒火,从牙缝中崩出几个字:“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我就成全了你。来人!将此人给我拉出去,乱刃分尸!”
几名清军小校不由分说,将沈世魁推推搡搡,拉出了中军大帐。
恰在此时,旁边一人插手施礼,说道:“王驾千岁,您且息怒。容末将说一句。”
阿济格抬头观瞧,说话的乃是怀顺王耿仲明。
“耿将军,你有何话要说啊?”阿济格明显有些不高兴。
耿仲明赔笑说道:“王爷。这沈世魁非同一般人可比。他久居皮岛,身边亲信无数。此次我军虽然一举荡平了皮岛,但东江余孽还在。如果能够收降沈世魁,那么东江一带的明军都会纷纷前来投诚。如果杀了沈世魁,恐怕他们会更加仇恨我大清。”
听了耿仲明的话,阿济格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恐这沈世魁不会投降,枉费了将军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