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仇震泰不提往事则已,一提往事,沈世魁便想起了当初尚可喜是如何救的黄龙,如何斩杀了耿仲裕,囚禁的自己。
沈世魁的眼眉渐渐立起,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那依各位之见,我该如何处置尚可喜?”
俞亮泰狡黠地一笑:“此事好办。大人您如今已经升任东江总镇,便有调动军队之权。您给尚可喜写一封书信,让他来皮岛参赞军情。只要他一登上皮岛,我们就立刻将其拿下。先给他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然后再好好地折磨他。到时候,他抗刑不过,屈打成招,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决他。岂不痛快?”
沈世魁听罢,连连点头:“俞老弟,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尚可喜如今镇守广鹿岛。当他得知旅顺城破,自己的数百家眷丧身大海之时,尚可喜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尚可喜的亲兵护卫着实吓得不轻,他们将尚可喜抬到床榻之上,并赶紧找大夫给尚可喜调治。
大夫看过之后,开了几个方子,并交代一定要让尚可喜好生将养,千万不可再动怒。
尚可喜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身子这才恢复。
又过了几个月,朝廷下旨升任沈世魁为东江总兵。很快,皮岛派人传令,让尚可喜到皮岛共商御敌大计。
尚可喜不敢耽搁,派手下人收拾行囊,准备船只,前往皮岛。
就在尚可喜即将登船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尚将军,请留步!”
尚可喜转头一瞧,来人乃是自己手下的参将许尔显。
待许尔显来到切近,尚可喜问道:“许将军,你拦住我有什么事吗?”
许尔显喘着粗气问道:“将军意欲何往?”
尚可喜微微一笑:“新任东江总兵沈世魁派人下书,说是有要事相商。”
许尔显连连摆手说道:“将军切莫答应。”
“这是为何?”
许尔显此刻已经平复了许多,神情凝重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
在皮岛的弟兄言明,沈世魁这个老小子借商议为名,意图捉拿将军。”
尚可喜有些糊涂了:“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待我?”
许尔显冷笑一声:“将军莫非忘记了不成。当初一日,黄龙将军被耿仲裕捉拿,险些要了性命。那都是沈世魁暗中指使的。若非尚将军你及时赶到,黄龙将军早已做了刀下之鬼。就因为你的阻拦,黄龙被救,沈世魁未能坐上东江的总兵。那老儿至今怀恨在心,想着如何除掉将军你。”
尚可喜听罢,吓了激灵打了一个冷战:“那我该当如何?军令在此,我身为属下,焉敢不从?”
许尔显笑道:“将军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军全家新丧,大可托病不出。”
“有道理!”尚可喜立刻派人回书,就称自己病重,难以启程。
回书落至沈世魁的手中,沈世魁气得浑身直抖:“我还真小瞧了这小子,居然如此滑头。”沈世魁立刻将俞亮泰,仇震泰找来商议。
俞亮泰听说尚可喜没有中计,也是颇为意外。三人商议了半天,俞亮泰灵机一动,说道:“既然,他不愿意来这里。那我等就去他那里。将军下一道委任书,让我与仇将军一同到广鹿岛,监视那尚可喜。一旦时机成熟,你我里应外合将其拿下,岂不痛快。”
沈世魁拍掌大笑:“俞将军不愧是沈某的智囊。就依将军之计。”
很快,沈世魁起草了一份奏折,发往京师。在这份奏折中,沈世魁勾勒出了一份东江防守阵线,广鹿岛自然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沈世魁举荐俞亮泰与仇震泰二位将军作为尚可喜的副手,镇守广鹿岛。
奏折传到兵部,继而传至崇祯皇帝的手中。那兵部尚书张凤翼就是一个草包,崇祯皇帝更是一个糊涂虫。他根本就不知道俞亮泰与仇震泰是何许人也。既然沈世魁认为此二人堪当此任,那就让此二人去当广鹿岛副将好了。
圣旨传下,赞同沈世魁的决定。
沈世魁得到了皇帝的恩准,十分高兴,立刻派俞亮泰与仇震泰二人赶赴广
鹿岛。
当俞亮泰与仇震泰出现在广鹿岛的时候,尚可喜就全都明白了。这分明是沈世魁派来监视自己的。
尚可喜并非寻常之辈。作为一个有能力的人,尤其是像尚可喜这样,将来在中原大地声名赫赫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任人宰割。尤其是像沈世魁这样的废物点心。
尚可喜秘密将自己的心腹许尔显、班志富叫到自己的私宅,商议对策。
“二位贤弟,那沈世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尚某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尚某不义。我打算带兵攻打皮岛,捉拿沈世魁这个老儿。二位贤弟意下如何?”
许尔显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
尚可喜双眉一挑:“莫非许贤弟怕了不成?”
许尔显再次摇了摇头:“非也!那沈世魁虽然无能,但他久在东江,资历很深。再加上他是朝廷钦命的东江总兵,杀他谈何容易。”
尚可喜把牙咬得咯吱吱直响:“那依贤弟之言,我就这么忍着不成?”
许尔显一笑:“那倒不必。依小弟看来,这广鹿岛是待不下去了。不如我们转投大金。”
尚可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相仿:“大金与我有国仇家恨,我焉能投金?”
许尔显又摇了摇头:“正所谓大丈夫能伸能屈,此一时而彼一时。”
“此话怎讲?”
许尔显顿了顿,说道:“大金与将军确有深仇。但将军却无法报。究其原因,乃是大明天子无能,任用奸佞,疏远能臣。试想黄龙将军是怎么死的。都是被朱大典与沈世魁这两个狗官给逼死的。如果沈世魁与朱大典能够及时出手援救,黄龙将军怎么会惨死旅顺城,而大哥你的全家老小,又如何会被迫跳海殒命。别的不说,就说孔有德、耿仲明二位将军,他们本不愿投降异邦,是大明皇帝逼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才起兵反叛,投降大金。放眼中原内地,刀兵四起。到处是扯旗造反的起义军。他们皆是因为活不下去,被迫而为。倘若有一线之路,谁愿意走着造反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