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顿觉自己有些失态:“他是怎么跑的?”
胡应台说道:“本来这些反贼都是押在刑部的死囚牢。要说插翅都难以逃脱。可不成想,这苏有功竟然弄断了镣铐,在几天前的夜晚悄悄跑了。”
曹化淳双眉紧皱,气愤地说道:“刑部大牢难道都没有看守吗?”
胡应台又擦了几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下官将刑部大牢的几个牢头审讯了一番,这才知道那日夜晚,他们大部分人都去逛窑子了。留下两个值班的,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这都是下官失职,失职啊!”
曹化淳想了想说道:“如此大事,为何不奏报陛下得知?”
胡应台苦着一张脸,说道:“如果立刻告诉陛下,下官的人头当场就要落地。下官以为,捉拿叛贼要紧,故此请兵部尚书张凤翼与顺天府尹一同帮忙,严守京城九门,捉拿苏有功。如果能拿住反贼,下官还有性命。如果拿不住,只有以死谢罪了。”
曹化淳见胡应台说得可怜,轻轻拍了拍胡应台的肩头说道:“那叛贼找到了吗?”
胡应台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找到。”
曹化淳再次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太好办啊。”
“报!”一个刑部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衙门。
胡应台一见火就上来了:“瞎叫什么?没看见曹公公在此吗?竟如此放肆!”
小厮立刻爬在地上给曹化淳磕头:“小的给曹大人请安。”
“罢了!起来吧!究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苏有功被兵部给抓到了。”
此话一出,胡应台顿时老泪纵横。连一旁的曹化淳都露出了微笑。
“原来曹公公也在这里。下官张凤翼拜见曹公公。”一个五十上下的官员躬身向曹化淳行了一礼。
“张大人,切莫多礼。”
张凤翼与曹化淳寒暄了几句,曹化淳便转头问胡应台:“现在叛贼已经抓到,胡大人是不是该回复陛下,行刑日期了?”
胡应台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下官这就拟个折子,马上送入宫内。”
曹化淳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杂家就告辞了。再见。”说着,带着手下人向衙门口走去。
张凤翼冲着曹化淳的背影说道:“公公走好。”
眼看曹化淳走出刑部大衙,胡应台匆匆赶上曹化淳:“公公请留步。”
曹化淳一愣:“胡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胡应台又把曹化淳带到一个僻静之所,见四下无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悄悄递给曹化淳:“公公回宫,还请在陛下的面前多多美言。”
曹化淳立刻明白了八九,接过小包揣入怀中:“胡大人只管放心,杂家保证你安然无恙。”说着,迈步走入自己的轿中。
望着曹化淳轿子远去,胡应台的一个心依然无法落在原位。
“胡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背后传来张凤翼的笑声。
胡应台转身冲着张凤翼一躬扫地:“张大人此恩此德,胡某没齿难忘。”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曹化淳回到内宫,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禀报给了崇祯皇帝。
这位年轻的皇帝听完,冲冲大怒,手指刑部的方向,吼道::“胡应台,真是个废物。朕先把他明正典刑了再说!”
曹化淳也没有阻拦,等到朱由检发完了火,这才上前说道:“启禀陛下。刑部尚书胡应台虽然有失察之责,但他当日是遵照陛下的谕旨到宫内伺候,并不在刑部衙门。而他手下的刑部官员这才趁机偷懒,放走了叛贼。陛下,您是我大明一代明君,这其中的缘由,陛下不会不知。”
朱由检听出了曹化淳的话外之音。
朱由检刚刚登基之时,对于阉党乱政最为反感。故此,登基时剿灭阉党不遗余力。
可是这些年来,朱由检发觉当皇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了阉党,并不代表朝堂之上就没有了党派之争,反而是愈演愈烈。
对于那些在
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朱由检除了杀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渐渐地,他不再相信朝臣,而更相信身边的这些宦官。
曹化淳是朱由检身边的近臣,可以称得上无话不谈。对于曹化淳的话,朱由检品出了一些意味。
朱由检在殿内踱了几趟,最后说道:“传朕的谕旨,刑部尚书胡应台玩忽职守,放走了钦犯,理应问斩。朕念他能够积极补救,找回了叛贼,其情可囿。故判其罚俸半年,留职察看。刑部看守,罪无可恕,全部问斩。侍郎以下官员皆降三级,交由吏部重新安排。”
“谢主隆恩。”曹化淳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崇祯六年七月,毛承禄、苏有功、陈光福、高志祥等十六名参与登莱叛乱的叛将在京城被凌迟处死。这些叛贼被砍下人头,并传首九边。
消息传到辽东,怒恼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孔有德。
孔有德与耿仲明在与黄龙的大战中,被海啸卷走,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孔有德与耿仲明都是身负异能的大将,故此得以活命。
二人悄悄登上旅顺港的海岸,一商议,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先回老家盖州再说吧。
二人到了盖州,买了一所宅院,隐姓埋名住了下来。
没有一个月,门上人禀报:“启禀二位爷,外面有贵客求见。”
孔有德闻言就是一惊,他下意识握紧了肋下的佩剑:“是什么人要见我?”
门上人说道:“门外大约十几个人,穿的都十分讲究。不过,我看样貌好像是金国人。”
“金国人?”耿仲明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孔有德也很疑惑。自从来到盖州,他与耿仲明深居简出,可以说没有与外界有过任何接触。怎么会有金国人知道。
耿仲明说道:“瑞图兄,你我不如到府外看看究竟是什么贵客,可好?”
孔有德脸色阴沉:“云台兄,只怕这些人不是什么贵客,而是催命的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