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周延儒,矛头直指熊明遇:“熊明遇,你不是说孔有德是真心投降的吗?”
熊明遇颤颤巍巍地答道:“启禀陛下,老臣也是听信了刘宇烈的一面之词,还请陛下开恩。”说着,熊明遇跪倒在地,响头碰地。
朱由检用手指着熊明遇,大声说道:“白痴!尔等皆是白痴!传朕口谕,命人立刻将刘宇烈捉拿进京,真要亲自审问。”
朱由检怒火未消,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刑部尚书胡应台何在?”
一个老者立刻出班施礼:“老臣在。”
“那孙元化和张焘还在刑部大牢吗?”
胡应台急忙回奏:“启禀陛下,孙元化与张焘都在北镇抚司诏狱之中,并不在刑部。”
朱由检冷哼一声,说道:“明天你就派人将孙元化与张焘从诏狱之中提出来,三日后开刀问斩,不得违误!”
胡应台急忙躬身答道:“微臣领旨。”
七月的天气很是闷热,即便是天黑了,北京城内还是难以遮掩燥热的暑意。
在被镇抚司的诏狱之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突然,狱中响起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一座牢门被轻轻打开,从门外走进两个人。
为首之人衣着朴素,虽是锦绣长袍,却无任何点缀。
身后之人衣着华丽,气度雍容。
为首之人来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囚徒的跟前,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呼唤:“初阳,你醒醒。你看看谁来了?”
囚徒缓缓抬起头,用一双混沌的眼睛看着对方,过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原来是尚书大人您到了。”
此人一指身后的华服男子,轻声说道:“初阳,我是让你看看我身后是谁来了?”
囚徒再次将目光投向华服男子,又过了好半天,囚徒的眼睛一亮,嘴唇颤抖地说道:“没想到首辅大人竟然屈尊降贵,来此毛癣之地,元化感激涕零。”
这个囚徒不是
别人,正是被崇祯皇帝下狱的孙元化。而前来探监的是兵部尚书熊明遇与首辅周延儒。
孙元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布满了伤痕。破烂的衣服上是斑斑血迹。由于双腿早已被打折,故此孙元化见到周延儒也无法行动半分。
周延儒叹了一口气说道:“初阳,今日陛下下旨决定三日后将你处斩。我曾经与你的恩师徐光启商议了救你的事情。可他老人家认为孔有德等人的叛乱,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说是你用人不善,姑息养奸,才使山东境内生灵涂炭。登州总兵张可大自杀殉国,山东巡抚徐从治守卫莱州不幸阵亡,莱州知府朱万年惨遭杀害,登莱巡抚谢琏与两个天使官都被孔有德捉进了叛军的军营。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你包庇孔有德有关。故此,你这一次恐怕是难以脱身。”
说到这里,周延儒的眼眶有些发红。
孙元化苦笑一声说道:“非是我孙元化贪生怕死。只是我自问对朝廷一片忠心,不想却落得如此下场。”
监牢之中陷入沉默。
崇祯五年七月二十三日,孙元化与张焘同被处死。孙元化在北京西市斩首,年仅51岁。
每到西市行刑,都会有数以万计的老百姓前来观刑。最近北京城的老百姓发现了一个显著的现象,天灾越来越多,天下越来越乱,被处斩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观刑的人数却从未减少过。
对于杀人,老百姓津津乐道,如数家珍。
不久,驻守沙河的总督刘宇烈与监军王道纯被锦衣卫一同捉拿进京。刘宇烈被下狱,而王道纯被革职回乡。宋光兰和王征、余大成等人皆充军三千里(还不错,起码留了一条命)
崇祯五年初十日,驻守青州的山东巡抚朱大典接到崇祯皇帝的诏旨,命他火速金兵,剿灭乱贼。
朱大典不敢怠慢,他立刻与新上任的山东巡按谢三宾召集关内人马前往昌邑与辽东总兵金国奇汇合。
人马刚刚走出,便得到禀报,平度被叛贼陈有时攻占。
朱大典临时改变方略,他即刻命副将牟文绶、何维忠率领三千人马去复夺平度。而自己则继续赶往昌邑。
牟、何二将领命够奔平度。兵马来到平度城外安营下寨。
未等明军埋锅造饭,陈有时带着一千叛军杀出平度城。
牟文绶与何维忠也来不及吃饭,骑上马便与陈有时打成了一团。
陈有时刀马纯熟,十分得英勇,没有几个回合,便斩何维忠于马下。
叛军气势倍增,陈有时仰天大笑,拍马直奔牟文绶。可是陈有时的笑声很快就凝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有时的胸口。
一声清脆的枪响,陈有时应声落马。明军上去嘁哩喀喳一顿乱砍,陈有时被剁成了肉酱。
牟文绶望着陈有时的尸身,冷笑道:“狗子也敢如此嚣张。”
陈有时一死,叛军立刻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平度再次被明军收复,牟文绶立即将捷报传至昌邑。
山东巡抚朱大典与山东巡按谢三宾来到昌邑,第一件事就是将总兵刘国柱与王洪下狱。
自打二人来到山东,遇到叛贼便望影而逃,如今在昌邑躲避,丝毫不管莱州被围的事情。谢三宾连夜修下本章,发往京师,将两人的罪责详述了一番。
金国奇带着辽东诸将及人马来到昌邑,朱大典立刻升厅议事。
朱大典见众人到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交给金国奇:“金总兵,我这里有封信,还请总兵大人过目。”
金国奇不明所以,接过书信,展开一看,激灵灵打一冷战。
这封信是孔有德写的。意思是金国奇、祖宽、靳国臣,你我皆是辽东旧将,共事多年。如果你们能够看在往昔并肩作战的情分上,希望能够里应外合,拿下朱大典,然后公举大事,占领山东。
金国奇将书信交给祖宽等人,辽东诸将皆是一惊。
金国奇首先跪倒:“启禀大人,这分明是孔有德离间我等的奸计,还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