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年一指陈九:“瞅瞅,瞅瞅,这和土匪有什么两样!孔将军,这等不法之徒,你难道还要留着他不成?”
孔有德有心袒护,但是他内心惧怕王家势力,更怕李永年借机参他一本,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把这陈九给我绑了!”孔有德一声令下,陈九被捆了起来。
孔有德将陈九推到营门外,吩咐亲兵将他就地正法,人头砍下。
陈九临死之前,半哭半笑道:“想我皮岛士兵,昔日何等威风。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孔有德,算我陈九瞎了眼,纵死九泉,也不服!”
陈九死后,李永年与网邴怀这才气哼哼地走了。
孔有德手下的军兵可不干了,他们一个个面有不平之色。孔有德吩咐拔营起寨,手下军兵无一人行动。
孔有德拉出佩剑,高声叫道:“难道你们都要造反不成?”
一名兵士突然站在孔有德面前:“孔将军,您也就敢在我们的面前横眉瞪眼,在那个什么王邴怀的面前,我看你怂得不行。有本事,把我也给砍了。”
“把我也给砍了!”
“把我也给砍了!”
一时间,全营官兵全部站了出来,怒目望向孔有德。
一旁的李九成老谋深算,一见事态有些严重,赶紧打圆场:“各位弟兄,你们都是随孔将军从皮岛来到登州的,跟着孔将军出生入死多年。今日之事,孔将军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弟兄们消消气。”
李九成费了半天的劲,全营士兵的火这才被压了下去。压是压下去了,可是丝毫没有消除。没有人再愿意饿着肚子够奔辽东,没有人再愿意冒着严寒去送死。大营之内,所有士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窃窃私语。
李九成回到自己的营房,迎面正碰上儿子李应元:“你买马回来了?”
李应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啊?”李九成问道。
李应元见四下无人,低低的声音冲着父亲说道:“父亲,马
我没有买到。”
“什么?”李九成顿时眉毛就立起来了。
因为当初李九成父子跟着孔有德出离登州之时,手下兵士多为步兵,故此行军速度十分缓慢。而孙元化特意给了孔有德一笔钱,让他见机行事。如果遇到马市就买一百匹马作为脚力。
孔有德来到吴桥一带,正好打听到这里有个马市,故此将钱交给李应元,命他前去买马。
这李应元原先在皮岛之上,吃香的喝辣的,享福享惯了。这一番跟随孔有德出兵,算是受尽了风霜之苦。军兵饿肚子,他也没好到哪里。
李应元拿着钱,根本没有去买什么马。他进入吴桥县,先是找了一家饭馆,胡吃海喝了一番,随后又在窑子里面折腾了一宿,天亮了这才回来。
李应元将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李九成。李九成闻听吓得亡魂皆冒。
这军营内,上至孔有德,下至军兵都还饿着肚子,就那么点买马的钱还让儿子李应元给造了。这要是被孔有德知道了,还得了。就是孔有德不杀李应元,这些当兵的就会把李应元给生吞活剥了。
李应元在吴桥县是快活了一番,可是一回来他就吓得够呛:“父亲,您看这该怎么办啊?”
“蠢材!蠢材!”李九成指着李应元的鼻子连声骂道。
李应元的脸咧得好似一个苦瓜:“父亲,您可要救救我啊!”
事已至此,李应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见死不救。
“容我想想。”李九成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李应元则两眼焦急地望着父亲。
过了好半天,李九成猛然抬头:“有办法了。”
孔有德这几天,心里堵得难受,他独自一人在帐中和闷酒。
帘栊一起,李九成与李应元进入帐内。
“孔将军,您还没歇呐?”
孔有德抬头见是李九成、李应元父子,也没介意:“二位请坐。”
李九成皱着眉头说道:“孔将军,如今我军营缺钱
,缺粮,这兵士们也不走。您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李九成一提这个,孔有德就来气。本来孔有德打算找吴桥县的知县李永年拆兑拆兑。可是摊上了偷鸡、杀人这件腻事,孔有德反而在李永年的面前张不开嘴了。
可是,没有钱,别说去支援辽东,就是到山海关都不可能。怎让孔有德不闹心。
孔有德长叹一声:“此事我焉能不知。”
李九成看了看孔有德的脸色,继续说道:“今日将军将陈九就地正法,营中弟兄皆有不忿之色,再这么下去,恐怕有哗变的风险。”
孔有德又长叹一声:“我杀陈九也是逼不得已。那王象春并非一般寻常人家,曾官拜吏部郎中。我等皆是普通的军兵,焉敢不听他们的。若是放在当初,我们跟随毛都督的时候,我孔有德早就把李永年和那个王邴怀给砍了。可是现在不比当初,我们在孙大人的帐下听用,万事皆要小心才是。”
李九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这钱还需要赶紧筹措才是。”
孔有德摇了摇头:“说得容易,你让我到哪里筹措这么多的金银?”
李九成两眼紧盯孔有德的脸,试探地问道:“实在不行,我们向当地的财主借也成啊。”
“向谁借?”
李应元插言道:“向王象春他们家借啊。”
孔有德抬头看了一眼李应元,有些不悦说道:“一只鸡,他们都不愿给我们的弟兄。他们会借给我们钱吗?”
李九成牙关一咬,沉声说道:“孔将军,不借,我们不兴抢吗?”
孔有德吓得一激灵,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难道你要让我等造反不成?”
李九成点头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前往辽东,朝廷追究下来,早晚都是个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此反了。”
孔有德虽然没有念过书,但造反这么大的事,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这行吗?”孔有德用怀疑的口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