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沈世魁怒声喝道。
黄龙当着自己的面杀人,还是在自己的府宅,这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
可是,没有一个士兵停止行动。
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响,耿仲裕、李梅、王应元等人的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瞬间将土地染红。
沈世魁脸色发白,手中的长剑也不住地颤抖。
黄龙看了一眼沈世魁,冷笑道:“外面天凉,还请沈将军回屋休息。来人,快将沈将军扶回屋中。”
十几名小校上去就把沈世魁手中的宝剑给拿掉了,推推搡搡将沈世魁架入屋中。沈世魁自此,被黄龙软禁了起来。
黄龙将皮岛兵变的事情,写成奏函发往京师。另外,黄龙致书登莱巡抚孙元化,希望他能够将耿仲明绳之以法。
不久,黄龙的书信送到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手中。孙元化并不以为意,他丝毫没有加罪耿仲明的意思。
但耿仲明因为耿仲裕的死而对黄龙恨之入骨,在他的心中,复仇的种子悄然孕育而生。
耿仲明,字云台,辽东盖州人。早年间,就在金国担任千总一职。努尔哈赤称汗时期,耿仲明在金国并不十分得地,故此,耿仲明后来投靠了皮岛总兵毛文龙。
耿仲明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手掌却洁白如玉,他不仅骁勇善战,在毛文龙军中还以狡猾多智闻名。
耿仲明深得毛文龙重用,被倚为心腹,收为养孙,赐名有杰,累至参将,并掌管军中财务。
崇祯二年,袁崇焕矫诏杀死毛文龙之后,耿仲明不服陈继盛管辖,投奔孙元化,来到了了山东登州。孙元化对于耿仲明非常地器重,委以耿仲明中军参将之职。
黄龙杀死耿仲裕之后,耿仲明立刻跑到孙元化的面前,双膝跪倒,泪流满面:“我弟弟耿仲裕惨遭黄龙毒手,还请巡抚大人为小的做主。”
孙元化对于皮岛之事不甚了解,而耿仲明又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故此孙元化并没有将耿仲明捉拿。
耿仲明虽然逃过一劫,但他的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他在等待机会,逃离登州。
机会总是不会辜负那些有准备的人,耿仲明终于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等来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崇祯四年十一月,一彪大约八百人的军兵冒着寒风向西从登州出发,绕道赶往山海关。这队人马身上衣服单薄,肚内无食,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发着牢骚。
这伙儿军兵带队的名叫孔有德。
孔有德,字瑞图,原籍山东,后来随祖上迁到辽东盖州。孔有德家境贫寒,从小便跟着父兄在铁岭挖矿维持生计。
孔有德没读过书,所以认不得几个字。但是他自幼喜欢练武,曾拜在玉泉山金霞洞的门下。
天启元年,后金占领辽沈后,孔有德同其兄孔有性投奔明将毛文龙,参与了镇江大捷,后转进朝鲜皮岛。
毛文龙收他为养孙,赐名永诗。他对毛文龙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但凡毛文龙所命,无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孔有德在皮岛之上,结识了耿仲明。二人过从甚密,渐渐地成为了异性兄弟。
孔有德亲眼看到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心中又是气愤,又是伤心。他不愿在袁崇焕的麾下听命,便转投了登莱巡抚孙元化。
与孔有德、耿仲明一同投奔孙元化的还有皮岛旧将李九成、李应元父子二人。
孙元化对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十分器重,任命孔有德为骑兵参将一职。
皇太极率兵包围大凌河,孙承宗给登莱巡抚孙元化写了一封告急文书,命其派一支水师,从登州出发,赶往大凌河救援。
登州满打满算不过三千多人,但孙元化不敢抗命,只得派孔有德率领水师渡海,够奔大凌河。
孔有德带着水军眼看就要在三岔河登陆,一阵飓风而来,明军很多船只被吹得东倒西歪,孔有德一见不妙,带着船只跑回了登州。
回到登州,孙元化并没有责怪孔有德。但是使命没有完成,救援还要继
续。
孙元化好言安慰孔有德,并命孔有德率军八百从陆路绕道赶往山海关,救援辽东。孙元化怕孔有德孤掌难鸣,派李九成、李应元父子二人随同孔有德赶赴辽东。
孔有德一听就是一呲牙。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从登州坐船到旅顺港,然后在从陆路够奔大凌河还行。如果从山东转道山海关够奔大凌河,这一道大概有两千多里地。
那个年代没有高铁,连普通的汽车都没有。孔有德带的八百军兵多为步兵,如果真的走下来,恐怕到了大凌河,也要赶上过年了。
可是军令不可违,孔有德只得带着人向西而去。
十一月二十六日,兵马刚刚走到吴桥(今沧州代管吴桥县),孔有德一查点,发现军饷已经快花完了。
没有钱,军兵渐渐连饭都吃不上了,一时间队伍里怨声载道。
首先李九成就很不满意,他冲着孔有德说道:“孔将军,你说孙巡抚是不是有毛病啊!那黄龙执掌两万军兵,从皮岛出兵救援大凌河多好。非要我们这八百人走这么远的路,赶赴大凌河。这不是要我们送死吗?”
孔有德虽然心中有气,但作为一军的主将,他还是强压怒火说道:“孙大人受朝廷之命,不敢违令。这也是没有办法。”
李九成见孔有德并没有接自己的话茬,话锋一转说道:“将军,如今队伍已经断粮了,如果没有钱,别说去救援辽东,恐怕再过几天,我们就会冻饿而死。”
孔有德虽然没读过书,但道理还是懂的。这么冷的天,士兵们再不换身棉衣,吃点好的,别说到关外,就是走到山海关都不现实。
孔有德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找吴桥县的县令拆兑拆兑。”
孔有德带着军兵进入吴桥县,发现县内街道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他不知道,当初皇太极率领大军进入关内,将山东、河北两地搅了一个马仰人翻,抢掠妇女、财宝不计其数。各地百姓一见军兵,各个吓得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