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何可纲的尸体被人分食，只留下根根白骨和斑斑血迹。

皇太极吓傻了，后面的贝勒贝子也都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吃人却并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有亲身经历过。

过了好半天，皇太极才缓过神来。他大步走到祖大寿的跟前，一挑大指，称赞道：“祖将军，真英雄也！”说着，拉着祖大寿的手向大营内走去。

皇太极将祖大寿等人请入帐中，大摆酒宴，隆重庆贺。这酒宴从早上一直喝到夜静更深，这才散去。

祖大寿喝得有些醉了，皇太极吩咐下人将祖大寿搀扶着送往别帐休息。

当酒宴散去，金营之中恢复了宁静，祖大寿悄悄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满是泪水，口中喃喃地说着何可纲的名字。

“可纲贤弟，愚兄对不起你啊！”祖大寿将头蒙在被子之中，尽量遮盖住自己的悲声。夜幕下，一道微弱的月光映照在他那瑟瑟发抖的身子，直到天明。

第二天，皇太极设下祭坛，与祖大寿及其众将歃血为盟，永不相背。

仪式过后，皇太极问祖大寿：“祖将军，敢问这锦州如何打法？”

祖大寿心中冷笑：“这皇太极还真是个心急的主。”

“启禀大汗，祖某愿意打头阵，拿下锦州。”

皇太极抚掌大笑：“祖将军快人快语，我心甚慰。拿酒来，我要为将军亲自壮行。”

祖大寿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喝罢了酒，祖大寿带领人马杀向锦州。

皇太极命多尔衮、多铎等人紧随其后，以防有变。

大凌河与锦州不过百里，这里一出兵，守卫锦州的辽东巡抚丘禾嘉就得到消息了。这位辽东巡抚听说祖大寿杀了何可纲，带着数万金兵攻打锦州，吓得真魂好悬没有出窍。他立刻写下六百里加急的文书，向远在山海关的孙承宗求援。

正当金兵快要接近锦州之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弥天大雾。一时之间，将找不到帅，帅看不到兵。皇

太极无奈只得收兵。

祖大寿跟着金兵回奔金营。皇太极觉得此次行动虽然有些憋屈，但也只得作罢。

第二日，探报来报，说是大雾终于散了。皇太极立刻与祖大寿商议再次进兵锦州的计划。

今天，祖大寿的脸色有些黯淡，眉头挽成了一个疙瘩。

“大汗，非是末将不愿意领兵前往锦州。实在是锦州城高，炮利，而且里面粮食足备。如果硬攻怕是损兵折将，也难以攻下。而且我的老婆、孩子都在城中，如果打起仗来，难免畏首畏尾。”

皇太极一听便明白了祖大寿这是向自己倒苦水：“难道就没有办法攻打锦州了不成？”

祖大寿连连摇头：“那倒不是。如果大汗相信我的话，末将有一计，定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锦州城。”

皇太极的眼中光华一闪：“还请祖将军明言。”

祖大寿干咳了一声说道：“末将在辽东多年，而且这锦州城又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城中虽然有辽东巡抚丘禾嘉坐镇，但他手下的将领和军兵基本上都听我的。如果我能进入城中，说服城中诸将，相信锦州城一定唾手而得。”

皇太极有些怀疑地问道：“真如将军所言，不费劲儿就能拿下锦州？”

“大汗，您这话说的。也不是祖某夸狼言，卖大话，只要我一句话，锦州城上至将军，下至百姓，必定俯首而降，兵不血刃。”

皇太极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自己带领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入锦州城，全城百姓一片欢呼的盛大景象。

“好！本王就仰仗将军了。”

“不过…”祖大寿话到唇边又咽回去了。

皇太极一愣：“不过什么？”

“如果我就这样回去，那巡抚丘禾嘉一定会怀疑的。”

“那怎么办？”皇太极问道。

祖大寿见四下没有外人，凑近皇太极的耳边，悄悄嘀咕了一番。

皇太极听罢频频点头：“就依将军。”

十一

月一日，锦州城外喊杀连天。丘禾嘉被这隆隆的战鼓声给吓着了。他急忙带人上城观瞧。但见远处征尘滚滚，战马嘶鸣。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向着锦州的东门而来。

这队人马大约五百多人，为首之人正是祖大寿。再看祖大寿，盔歪甲斜，满脸的征尘。后面的骑兵也都好不到哪里，各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来到东城城门口，冲着垛口高声喝喊：“赶紧开城！”

丘禾嘉前几日，听闻祖大寿杀了何可纲，投降了大金。怎么这会儿跑到锦州城外了。

“可不能开城。”丘禾嘉嘱咐自己。

一旁的吴襄说道：“大人，确实是祖将军，赶紧开城吧！”

丘禾嘉轻轻摇了摇头：“切不可莽撞，以防有诈。”

丘禾嘉冲着祖大寿喊道：“祖将军，你杀出重围了？”

祖大寿的鼻子好悬没有被气歪：“这不是废话吗？没有杀出来，怎么可能站在这儿？”可是祖大寿还是强压怒火，朗声答道：“巡抚大人，还请快快放我等进城。进城之后，卑职一定将前因后果一并告诉大人。”

丘禾嘉摆了摆手：“不急不急。等我问完了再说。”

这丘禾嘉与祖大寿素有矛盾。祖大寿是锦州总兵，而丘禾嘉是辽东巡抚。丘禾嘉赴任之后，孙承宗就让他一直在锦州坐镇，配合祖大寿共同御敌。

可是丘禾嘉与祖大寿双方谁都看不上谁。丘禾嘉以辽东巡抚的身份，屡屡训斥祖大寿。

而祖大寿身为锦州总兵，从来就没有把丘禾嘉放在眼里。祖大寿为了报复丘禾嘉，就私底下揭发丘禾嘉贪污受贿。

这一次，丘禾嘉不让祖大寿进城，说白了：

一：关键时刻打击报复。

二：丘禾嘉作为辽东巡抚，也并不是个傻子。他真害怕祖大寿诈城，把金兵给引进来。

祖大寿哪里容丘禾嘉在此啰嗦，他大骂丘禾嘉贪生怕死，指挥无能，放任金兵围困大凌河城堡而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