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低头想了半天，最后咬牙拿定主意：“趁金贼登山之际，我军来个先发制人。”

马林传下号令，命军兵全部越过壕沟，攻击尚间崖下金军的四旗人马。

军令传下，明军将士纷纷越过壕沟，向着金军的阵脚冲了过来。

围困马林大营的代善、阿敏与莽古尔泰等没有看明白马林为何主动发动攻击。

不过既然明军已经出离了大营，自然没有不再对战的理由。

代善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列。

在马林的认识当中，即便金兵的作战力够强，也与自己的正规部队不会有太大差距。

可是两军刚一交锋，便显示出金兵超凡的战斗力与明军不堪一击的本质。

明军队伍就像一块儿布，被金兵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成无数碎片。

马林一看不好，拨马就跑。

主将一跑，明军更加没有斗志。

马林的长子马燃，次子马熠在逃跑的技术上还是比自己的父亲差了一个档次，就在他们慌不择路的时候，马燃被莽古尔泰一戟挑于马下，而马熠则被阿敏一刀劈为两半。

努尔哈赤刚刚准备等尚间崖，远远望见马林的大营人影晃动，喊杀震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皇太极，为何马林会主动出击？”

皇太极微然一笑：“父亲打算高屋建瓴，以上击下。估计那马林看出来了。不过他看出来也没有多大意义，明军根本不堪一击。”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登山了。随为父杀回去吧！”

“遵命！”

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率领四旗人马折返而回。

明军在八旗军队的四面围攻之下，如待宰的羔羊，嗷嗷直叫。

尚间崖内外一片腥风血雨，白雪覆红，尸首遍野。

歼灭了马林的部队，努尔哈赤立刻围攻飞芬山。

守卫飞芬山的乃是副将潘宗颜。当他得知龚念遂和马林的大营相继被金兵攻破之后，潘宗颜怒发冲冠，血灌瞳仁。

手下不少名士都劝潘宗颜赶紧撤兵，可是潘宗颜横档立马，

站在山口之处，一声不发。

等到努尔哈赤的大兵包围了飞芬山，潘宗颜一声怒吼，冲向敌阵。

潘宗颜年约四十，刀急马快，英勇异常。可是金兵实在太多了，而且光是大金国数得上的猛将就不下一百多位。

潘宗颜左冲右突，最后被代善一刀劈于马下。潘宗颜手下的两千军兵，几乎一个不留，被金兵残杀。

除了马林率领不到一百人逃回了开原，其余北路人马全军覆没。

在距离尚间崖四十里外的官道上来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乃是前来支援明军的叶赫贝勒金台吉、布杨古则。

二人远远望见一小队人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风尘仆仆，神色惊慌。

金台吉横枪拦住了这伙子队伍：“站住！”

为首之人吓得好悬没有从马上掉下去。

过了好半天，金台吉这才看清对面来人：“你不是马林将军吗？”

马林刚才被金台吉吓得够呛，他以为努尔哈赤在这里也设下了一支伏兵。当他看清对方的两位将军乃是海西女真的两位贝勒金台吉与布杨古则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金台吉见马林脸色不善，惊魂未定的样子，问道：“马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马林使劲摇了摇头，说道：“完了！明军全完了！”

布杨古则问道：“到底怎么了？”

马林不住向着背后观瞧，说道：“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努尔哈赤的大军眼看就要赶上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跟我跑吧！”

金台吉与布扬古则闻言，立刻拨马向开原的方向逃去。

努尔哈赤连克杜松与马林的大军之后，他的目光开始在赫图阿拉的四周仔细搜寻。原先探子从辽阳城得到的消息，是刘綎率领东路军进攻赫图阿拉。可是直到现在，努尔哈赤也没有见到刘綎大军的影子。难不成刘綎失踪了不成？

刘綎当然没有失踪，他只是迷路了。

刘綎，字省吾，南昌人，明朝杰出的抗倭将领、军事家。大将军都督刘显之子，万历年间武状元，有“晚明第一猛将”之称。

二月二十八，刘綎的大军自宽甸出发，向着赫图阿拉行进。这支队伍大约两万人，明军占一万人，还有朝鲜兵马一万。

明军队伍的监军是宽甸副使康应乾，朝鲜军队的监军是明军游击将军乔一琦，朝鲜军队的正副统帅分别是姜弘立，全景瑞。

刘綎本来对于这次出兵就不太痛快，天降大雪，冷风如刀，加之从宽甸到赫图阿拉一路上山道崎岖，明军行进十分困难。

刘綎带着队伍日夜行进，终于在三月二日这天来到了扎深河。

当刘綎得知牛毛、马家两座敌营的金兵总共不超过一千人的时候，刘綎立刻下令攻取这两座敌营。

刘綎的大军继续前进，中午时分到达董鄂路。这里有五百军兵把守，在刘綎的眼里，这支军队也是形同虚设。

经过一番不温不火的战斗，刘綎斩了大金两员副将，并杀死金兵五十多人，其余金兵一哄而散。

刘綎占领董鄂路之后，就地安营下寨，并命探报打探其余三路人马的消息。

过了不久，一名中军官带着一个明军小校来到了刘綎的中军大帐。

刘綎上下打量来人。此人上中等身材，一口地道的辽东腔。

来人给刘綎行了军礼之后，说道：“小的乃是杜松将军手下的一员偏将，陈桥。”

刘綎凝神想了想，不记得见过这员偏将。刘綎把手一抬，一指陈桥说道：“你不在杜松军中，来到我这里做什么？”

陈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恭恭敬敬地高举过头：“我家将军如今已经到达赫图阿拉，因势单力孤，故此特命小的前来刘将军这里，希望两军兵合一处，共同御敌。”

刘綎接过书信，打开来仔细观瞧。对于杜松，刘綎知道他压根不认字。这封书信，想来是别人代笔的。

这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与陈桥所说相同。

刘綎看完之后，把书信放在一边，说道：“我与杜松皆为总兵官，共剿金贼义不容辞。只是四路大军还未在二道口回合，杜将军就要与我合兵攻打赫图阿拉。这好像有违军令吧！没有经略大人的手谕，我不能贸然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