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来曹化淳,询问其中原委。
“启禀陛下,那杨所修必定是看到您想要铲除魏阉一党。故此,他想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还请陛下明察。”
朱由检点头,心中不住地冷笑。
九月二十七日,朱由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杨所修率性轻诋,冒言不实,驳回了杨所修的弹劾本章。
朱由检刚刚训斥完杨所修,崔呈秀与陈殷、朱童蒙、李养德立刻出班,呈递折本,要求辞职还乡。理由几乎一样,不是眼花耳聋,就是心脏或肾功能不全。
朱由检不由得心中一凛。这杨所修弹劾的折本刚刚递到内廷,崔呈秀等四人便得到了消息,可见这宫廷内外,皆是魏忠贤的眼线。
朱由检先是表示惋惜,高度赞扬了四人对大明江山社稷所做出的巨大功绩,最后十分不舍地同意了陈殷、朱童蒙、李养德等三人回乡的奏请。单单把崔呈秀给留下了,理由是边疆并不太平,兵部尚书一职暂时还要崔呈秀坐镇。
杨所修的折本虽然表面上被朱由检给驳回了,但结果却是革除了魏忠贤三个得力的臂膀。
后人曾经为朱童蒙鸣不平,认为朱童蒙虽是魏阉一党,但忠君爱国,功勋卓著。本人认为在那个崇尚风骨的年代,朱童蒙不知廉耻,为魏忠贤建造生祠,无论他多么有才能,功劳多么大,他都是一个软骨头,不值得为后人称道。
杨所修的折本极大地刺激到魏忠贤那根绷紧的神经。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日寝食难安。
九月二十八日,国子监祭酒朱三俊上疏弹劾国子监的监生陆万龄,说他妖言惑众,谄媚无度,公然在国子监这个天下第一的学府建魏忠贤的生祠。
这陆万龄是个对魏忠贤极度谄媚的人。为了能够早日混入朝堂,这个年轻人,大造舆论,将古之圣贤孔子与魏忠贤相提并论,并声言要在国子监建造魏忠贤的生祠。
如果是在京城郊区五十里外建也就罢了,在堂堂天下第一的学府搞
这个,那些自认风骨的老学究焉能容忍。就是我也不能忍。
折本传入内廷,朱由检脸上拂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曹化淳。”
“奴才在。”
“去把魏公公请到我这里来。”
曹化淳领命去找魏忠贤。不大会儿的功夫,魏忠贤便跟着曹化淳来到乾清宫。
“老奴给陛下请安。”说着,魏忠贤趴伏在地,要给朱由检行大礼。
朱由检急忙伸双手相缠:“公公请起。你偌大年纪,不必如此。”
魏忠贤满脸堆笑说道:“不知陛下唤老奴前来有何事吩咐?”
朱由检一指龙书案上的一封奏折,笑道:“这里有份奏折,朕看了半天,还是举棋不定。故此请公公前来,参谋参谋,该如何处置?”
魏忠贤心中一沉,他预感到准没好事。
魏忠贤拿起奏折一瞧,背后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随即再次跪倒在地:“老奴有罪,还望陛下开恩。”
这一次,朱由检并没有将魏忠贤掺起,而是淡淡说道:“此事虽与公公无关,却已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不处理恐怕难以平民愤。”
魏忠贤磕头说道:“陛下说得极是。这陆万龄不务正业,搅乱国子监之素雅学风实在是罪责难逃。对待此等败类,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朱由检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拂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魏忠贤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再也睡不着觉了,他感到这位年轻的皇帝要动手了。
就在魏忠贤坐立不安,食不甘味的时候。江西巡抚杨邦宪上疏,极力夸赞魏忠贤的丰功伟绩,并希望天下再为其修建祠堂。
魏忠贤得知消息,吓得浑身哆嗦。他二话没说,立刻上殿面君,要求全国停止为自己建生祠。出乎魏忠贤意料的是,这位崇祯皇帝并未动怒:“魏公公,何必如此着急。这全国在修的生祠,不修岂不劳民伤财。如果没修的,那就不修好了。”
不仅如此,朱由检还重赏了魏氏子弟。由于魏忠贤及侄子的官职已经高得没法再加封了。朱由检干脆造了几个免死铁券,发放给了魏良卿等人。而且还荫封了崔呈秀、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田吉等人的子嗣。
这一下,把魏忠贤等人给闹糊涂了。他们搞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在搞哪一出?
过了没几天,吏科给事中陈尔翼上疏弹劾杨所修,说他妖言惑众,妄告不实,并未崔呈秀辩白。
这封奏疏到了崇祯皇帝的手中,魏忠贤与崔呈秀都吓得一哆嗦。
崔呈秀实在坐不住了,他本来想做一个低调的人,可是有人就是不想让他低调。既然不想让我低调,那我就高调一次。
崔呈秀把杨所修和陈尔翼一同招到刑部衙门做客,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刑部打牢。这里虽然比不得锦衣卫北镇抚司赫赫有名的诏狱,但里面的公职人员也都不是吃素的。
杨所修与陈尔翼参观之后,心惊肉跳。他们表示,再也不说话了。而崔呈秀感到很满意,他觉得天下应该安静了。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十月十三日,御史杨维垣上疏弹劾崔呈秀,却不忘赞扬魏忠贤。
奏疏中这样写道:“崔呈秀恃权纳贿,贪得无厌。魏忠贤却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崔呈秀的种种劣迹,让魏忠贤的丰功伟绩蒙尘。使魏忠贤的名誉受损。”
这封奏疏还列举了崔呈秀十大罪状,每一条都事实确凿,不容抵赖。比如说,崔呈秀的儿子崔铎,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字一概不认识。但即便如此,还是进士及第。
奏疏一出,崔呈秀的真魂好悬没有出了窍。
满朝文武没有不了解崔呈秀老底的,但却没有敢直言面谏的。如今,杨维垣公然把崔呈秀的罪状一一列举,除了魏忠贤,恐怕朝堂之内再无其他人。
这一次,崇祯皇帝没有再放过机会。他革去了崔呈秀及儿子崔铎的官职,并准备从崔呈秀入手,展开对阉党的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