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遇节先是给杜松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将军,如今金军的援军已经到了界凡城,这吉林崖肯定是打不了了,不如尽早退到浑河南岸,与赵梦麟、王宣的军兵合兵一处。”
杜松摇了摇头:“建奴就在这四周。如果我猜的不错,浑河水的上游已经被他们给把控。如果我军渡河,金贼必定会趁我军渡河之际攻击。到那时,我军必定全军覆没。”
刘遇节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北上与马林将军合兵一处,再回来不迟。”
杜松摇了摇头:“不行啊!”
刘遇节有些不解问道:“为何不行?”
杜松叹了一口气:“我们一旦离开,屯兵萨尔浒的赵梦麟与王宣将军必定不知消息。而努尔哈赤必定会全力攻击萨尔浒大营。赵、王二位将军如果有什么闪失,皆是我杜松的过错。
刘遇节有些急了:“将军,我军如今已经断粮,而且兵马不足一万。金兵往少了说也有三四万人。这里如今已经是一处绝地,不走只有死路一条。趁金兵还没有完成合围,我们赶紧撤吧!”
杜松沉默良久,这才说道:“我军如果在此坚守不出,等到马林将军的大军前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刘遇节气得浑身栗抖,一甩征袍走出了木屋。
刘遇节回到自己的木屋,迎面碰上两个人。
他们分别是王捷与王文鼎。这两个人都是刘遇节的好友。今天打了一天吉林崖,界凡城不仅没有拿下,还伤兵损将。
王捷与王文鼎这时候找刘遇节,就是想通过刘遇节探探总兵官杜松的口风。
刘遇节一见是这二位,点头说道:“进屋说罢。”
三人走进木屋,王捷开门见山地问道:“刘将军,这界凡城明显是拿不下了。杜将军什么时候撤兵啊?”
“撤兵?撤哪门子兵?”刘遇节气急败坏地说道。
王捷被刘遇节的话语给闹愣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王文鼎微笑说道:“刘将军,何人让你如此生气啊?”
刘遇节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唉!我不是冲二位贤弟撒气。那杜松老儿老迈昏庸,莽夫一个。如今我军身逢绝地,他不思撤退,妄想以卵击石,等候援兵。我料他死不远矣!”
王捷与王文鼎吓得手脚冰凉:“那可怎么办?”
刘遇节眼珠转了转,说道:“你二人现在就准备收拾东西。今夜我们就走!”
刘遇节猜得不错,金兵就在杜松大营的周围密切地监视着。领兵的正是大贝勒代善。
可是代善并没有贸然进攻。在他看来,杜松久负盛名,而自己手下只有两旗人马,歼灭眼前这支队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定更过后,努尔哈赤到达界凡城。
代善将今天的战况大致交代了一番,然后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努尔哈赤:“父王,你这一来太好了。杜松可擒,明军可灭!”
努尔哈赤轻轻摇了摇头:“不急。杜松这支人马已经是瓮中之鳖,收拾他是早晚的事情。为今之计,先攻打萨尔浒大营才是上策。”
代善有些不解问道:“父王,杜松的军队就在眼前。为何舍近求远,去攻萨尔浒明军大营?”
努尔哈赤神秘地一笑:“杜松虽勇,却是一个莽夫。灭掉他的大营轻而易举。可是如果先攻杜松,就会惊动萨尔浒明军大营。我已探听清楚,守卫萨尔浒大营的是赵梦麟与王宣。王宣还是其次,那赵梦麟就在辽东,精于辽事。一旦他听到杜松这边有难,他绝对会退守抚顺关。到那时,再想吃掉萨尔浒大营的明军,难于登天。”
代善及帐内诸将都是频频点头。
萨尔浒大营此刻也是寂静无声。偶尔有马匹打涕吩的声音,天实在是太冷了,无论是人还是马,都难以安眠。
中军宝帐之中,赵梦麟望着眼前桌案上的油灯,心中一片迷惘。
杜松渡过浑河已经一天,在萨尔浒大营,赵梦麟模模糊
糊能听到吉林崖方向的呼喊声,但并不真切。
赵梦麟隐隐约约感到努尔哈赤的大军已经距离萨尔浒不远,按道理来说,刘綎、马林、李如柏三路大军未到,赵梦麟应该退守抚顺关。
可是杜松的安危,赵梦麟不得不顾。杜松乃是西路军的主将,没有他的命令,赵梦麟无法退兵。而且,他知道,一旦自己退兵,杜松的一万人马,将更加孤立无援。
就在赵梦麟踌躇之际,突然营外传来杂乱的呼喊声。紧接着,喊声越来越大。
一名中军闯入赵梦麟的大帐:“启禀将军,大事不好!金兵杀进大营了!”
赵梦麟腾地一下站起身,心头扑通扑通一个劲儿地在跳。
“给我抬刀背马!”赵梦麟说完,大步走出大帐。
来到帐外,赵梦麟发现明军与金兵已经打了交手仗。赵梦麟赶紧披挂上马,一员金将拍马舞刀直奔赵梦麟。
“来将何人?”赵梦麟大声喝喊。
来人也不搭话,抡动和扇板门刀罩定赵梦麟的头顶劈来。
赵梦麟不敢怠慢,急忙一个二郎担山,用手中大刀的刀杆去磕和扇板门刀的刀锋。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赵梦麟顿时感到两臂发麻,心头跳得更加猛烈。
二人拨转马头,杀在一处。没有三四个回合,金将一刀砍落赵梦麟手中的大刀,连同赵梦麟的一只右臂生生给切了下去。
赵梦麟惨叫一声,栽于马下。金将紧接着一刀,将赵梦麟的人头割下。
再说保定总兵王宣,跨马抡刀指挥明军在数道栅栏后阻挡金军铁骑的进攻。可是眼前这些金兵,就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冲击明军的防线。
最后,明军被金兵的气势吓破了胆,无论王宣如何吆喝,明军都像洪水一般向后退却。
王宣被自己的败军卷着向后退,可是金兵并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这些溃逃的军兵慌不择路,退到达力阿哈时,被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