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后来把账本还给了奶奶, 他还是少年,中能盛放天地,而如刘飞这样少年的天地, 以纯净、以壮阔、以甜美、以懵懂, 最容不下的就是卑鄙。
少年人就是这样的人。
刘飞还有很多很多的憧憬,老二夫妇的贪财计划非常低劣, 低劣到刘飞明白, 爸妈无非就是仗着不讲理、没脸没皮、死皮赖脸的来占便宜。
至于亲戚怎么想, 随便, 反正我便宜都占了,我得了实惠, 随你怎么想。
这若不是刘飞挑明, 老二夫妻是从未想过还要把钱还回的。
过五十来年如果有人找他问,俩人就说是老爷子给长孙的,谁能有异议?
有异议也得憋着,谁叫你没长孙呢!
这就是老二夫妻的逻辑。
俩人谁都没料到有这么扯后腿的儿子,哎,叫家里人都知了, 关键是刘飞那小子还明说了, 这钱他不要。
老二媳妇没急着追儿子,能哪儿呢,不是回家就是回网吧。老二媳妇跟丈夫商量,“咱那车钱还真要还啊?”
老二哼一声,撩眼皮盯着媳妇, “我说让你给爸的零用钱,你给到哪儿了!买车的钱是大钱,不说!你怎么这点儿钱都舍不得给爸!”
“我给了, 给的现钱。还不止百哪。”老二媳妇争辩。
“少废话!”老二脸色冷下来。
老二媳妇换说辞,“每家每月百,爸不是妈,妈要买衣裳买鞋买首饰,还雇着钟点工,花钱多。爸有什么花销啊?每天就是下下棋,花不着钱,给老人这么多钱做什么,不怕招人骗子啊。”
老二深觉这丢脸,买车是买车,零用是零用,两码。买车是老爸疼孙子,零用就是儿女的孝,老二盯着媳妇,“回家跟爸赔不是,把钱给爸补上!”
“飞飞不都给补上了。”
“飞飞是飞飞的,咱是咱的!你傻吗?那不是零用钱,那是赡养费!大哥大姐人人都,就咱一不,还有脸说爸疼孙子,你就这么做长孙他妈的!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人,色宁疼小孙子了!”老二骂媳妇,“明天把爸的赡养费转过,把转账小票留着,我得看!”
说完就阴沉着脸起身,回家了。
老二媳妇满腹委屈的追上,嘴上不停说着,“我这也是为家里着想,以后飞飞结婚生子,哪样儿不需要钱啊。”
“闭嘴吧,我看孩子是真生气了。”
“哼,他还好意思生气!里外不!”
刘飞在网吧冷静了两天,待把账本还给奶奶,把当天大家伙儿一起吃饭定好的规矩都跟奶奶说了。
刘飞有些悲哀,“账本没给他看,觉着没必要。他俩就是打着为我好为我考虑的名头,做那些自私的。”
林晚照看刘飞是跟老二夫妻俩生了。
这孩子打就特有正义感,那会儿她带着刘飞,周边儿有同龄孩子的人家儿都愿意来她家串门儿。刘飞小候被奶奶养的白胖,子也比同龄人大一些,从来不欺负比他小的孩子。遇着大的也不怵,打架也不带怕的。多孩子喜欢跟刘飞一起玩儿了。
林晚照说,“把重放在自己的情上,你爸妈大半辈子都是这种性格,就是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不用多管他,把自己情做好最要紧。”林晚照自己都对老二夫妇不抱什么期望,她跟刘飞说,“一解决不了的,放一放,等过些日子再看,能就有办法了。”
刘飞一想到父母就闹,连理都不愿跟他讲,如今更是连想都不愿想了。刘飞把账本放下,也没多呆就回网吧了。
刘爱国私人财产件就此落下帷幕,刘家人对老二夫妻当然是极鄙视的,但对刘飞则有高度评价,这评价还是老大媳妇给的,说辞极为恰当。
老大不是爱嚼舌根的性格,回家也没说老二夫妻干的这丢脸,但老大媳妇整理老大衣服的候发现了银行流水,追问之才知今天刘飞请客吃饭的原因。
老大媳妇把银行流水叠一叠仍纸篓,由衷感慨,“刘飞这孩子,跟他爸妈完全不一样。”
老大未听妻子话中深意,是深以为然,喝口温水,“幸亏有这孩子,哼,老二真是上辈子烧高香。”
刘飞依旧常看望奶奶,还有跟大舅姥爷打听治风湿的老中医,芳芳的妈妈有很严重的风湿病。芳芳学习忙,刘飞常过。风湿很难除根,但倘若能缓解一二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或是受父母的打击过大,刘飞更加稳重了些,平隔差五也会回家,但除了看望爷爷,就是在屋里看书,准备考试。
他里依旧非常喜欢芳芳,自家这条件,刘飞是有些自卑的。家里这些,也不能跟芳芳说,怕芳芳瞧不起他。刘飞只有加倍奋发,加倍努力,希望能有配得上芳芳的那一日。
入秋后,天气转凉,有售楼小哥儿给林晚照打电话,林晚照跟林苏姐联系后,叫上陈桃花儿、翠丹妈、以及大嫂子、小弟妹、还有眼儿贼多最不受林晚照待见的老大媳妇,大家一起看楼。
林晚照入手套,基本上手里就剩下二十万流动的钱,林晚照不打算动了,应急什么的。
陈桃花儿、翠丹妈一定了两套,一定了一套,林苏姐是最豪横的,带来专业财务顾问,定了一单元。大嫂子、小弟妹受这气氛感染,也都一家入手一套。
还有跟大嫂子一起来的林清,林清买了两套。
大嫂子方红问闺女,“你不说不买房了么?”
“这气氛哪儿受得了啊。”林清放下签字笔,“我一看大家都买,自己就想买。”
售楼部理直接定了鱼翅席,中午请客吃饭。
这次买过后,林晚照就不打算再买楼了,够用就行,林晚照从来没想过富敌国什么的。她有自知知明,自己不是那材料,能安稳踏实、宽裕悠闲的过日子,这就行了。
倒是林苏姐,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林晚照也不知林苏姐在做什么,但那派头儿十的不一般,反正气派飒爽了!
林苏看了看酒水单,因为都是女性居多,便没开白的,让开了两瓶红酒。
林晚照说,“林苏姐,这不敢喝,一会儿还得开车哪。”
林苏对售楼理,“小冯一会儿你找几人给我过来开车怎么样?”
冯理满口应承,亲自斟酒,笑,“这应当的,姐姐只管喝,这酒不错。”
陈桃花儿身为栗子沟村儿第一夫人,被人叫姐姐还真有些不习惯,好在反正这里有林苏有林晚照,还有方红、黄茹、林清都是知识女性,老大媳妇说起来在大学工作,外表看不人品,工作拿来颇为体面。
老大媳妇甭看眼儿多,她就定了一套,下午被免费司机送回家,手里还拎了两瓶红酒,是售楼理直接从酒店拿的,一人两瓶。
老大媳妇回家,老大在书房看书。屋连鞋得了没顾得上换,拎着红酒就推开书房门,老大抬头,“回来了。”
红酒搁书桌上,老大媳妇坐边儿上沙发,“中午吃饭没?”
“吃了。”头中午老大就接到妻子电话,说在外头跟妈一起吃饭。老大看一眼那酒,笑,“这是买酒了?”
“不是买的,售楼理送的。”老大媳妇两眼亮的惊人,“刘杰你是没见到呀,唉哟,我的天哪,那哪儿是买房啊,都跟买大白菜似的。”
老大媳妇就滔滔不绝的讲起林苏姑姑买房的阔气,还有婆婆买房的豪爽,挑好楼层、朝向,问好价格,直接就定下来了。
林苏姑姑的豪气自不消提,打从一拆迁,林苏姑姑就是栗子村儿首富。婆婆买房也吓人,直接就是套。
老大好笑,“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一回妈不一次买了六套。”
“我以为就那一回呢,原来妈一直这么买呀。”老大媳妇感慨,下更觉着要抱紧婆婆的粗大腿。还是婆婆有计谋,钱自己捏着,买房跟买菜似的,以后还能月月收租。
林晚照也有烦恼,刚买了套,林晚照打算歇手,以前认识的一卖楼的小伙子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合院,就在市内,地段儿还不错。
林晚照说,“现在市里这么拆迁,合院儿都不便宜。”
那小伙子,“姐,我不瞒你,这处合院儿拆不了,就在王府后头,那一片全得保护起来。这院子原本是我帮一位老板捣腾的,是家同住一院儿,好容易我谈下来了,那老板不要了,定金我都交了,这要找不着买家,我这儿就得损失一笔。姐,这院儿是真不错,比不了前头王府斗拱飞檐大宅大院的,也是正民居。要不您过来看看,是真好。”
林晚照要是有钱,多少合院儿她都买,这不没什么钱了么。
林晚照过瞧了一回,的确是正院子,不算大,也方方挺周正,要价也不算离谱。
林晚照一人的钱不够,她打电话给林苏姐,问林苏姐有没有兴趣。
林苏姐问她,“你要是钱不凑手,我借你。”
林晚照笑,“我就是买了也是租,现在手里这些房,够我以后吃用了。”
林苏姐问,“不给孙辈攒点儿?”
“孩子上学我大力支持,别的让他自己挣吧。”
林晚照是真的看开了,儿女辈就这样儿了,孙辈瞧着,现在还不错。不过,她没想过要给孩子留下一辈子吃用不愁的财富。林晚照没什么大见识,但她非常注重育,孩子上学读书,多难花多少钱,她都供。
但从儿女辈得到的训就是,不能让孩子予取予求,该自立的候,一定要让孩子自立。有本,有品格,这样的人,哪怕没有长辈的馈赠,也能有不错的生活。
而且,这几年,林晚照一直在刻意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她现在想情,第一考虑人就是自己。她自己的才能、力量在一什么样的范畴,她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她里都是很明白的。
用文化人的诗词来说,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是一种人生。鲜衣怒马、旷世风流,也是一种人生。
同样,养花弄草、悠然自得,也是一种人生。
以,过得舒服,便是林晚照的晚年目标。
既然林晚照这样说,林苏姐也便没客气,亲自瞧过后谈拢价格买下这处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