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笑，笑够了没有！不许笑！”乔伊然梨花带雨地摔着被子枕头，恼羞成怒道。

然而看着眼前满头“稻草”，头发乱作像鸡窝一般的乔伊然，胤祥等人始终忍俊不禁，掩面低笑着。半晌，胤祥方才假装正经地握拳轻咳了一声，道：“嗯，不笑，大家都不要再笑了。”嘴角却仍噙着一丝促狭。

看的乔伊然太阳穴突突的跳，涨红着脸，随手拿起枕头就向他打到，“都说了不笑，你还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胤祥，冷哼道，“你再笑！你再笑试试，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说罢，撩起被子又将自己给裹了起来。

胤祥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毛，朝着果雅莞尔一笑。果雅立马明眸一闪，一面古林精怪地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面蹑手蹑脚地悄悄溜到乔伊然身边，笑嘻嘻地盯着胤祥，心里打着拍子默数三个数后，一个“小猫扑食”，合着与胤祥的“二指神禅”瞬间逮住乔伊然敏感处便开始拼命挠她痒痒。

然而紧接着却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腹背受敌”的乔伊然忽然反身一扑，当即就将果雅死死包在被子里，叫她动弹不得不说，还暗地里使坏，伙同胤祥对她使用“二指神禅”，旋即便令果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的在乔伊然怀里打滚求饶。

于是乎，不一会儿，胤祥、果雅、乔伊然三人便在床上闹做了一团，任凭旁边轻霜梅妆怎么劝，怎么拉，都不能将他们三人分开。

未几，果雅忽然圈住乔伊然的脖子，将脸伸了过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呼哧呼哧的冲着乔伊然眨了两下，嘟起小嘴，忽然有些闷闷不乐地糯糯道：“听哥哥说以后姐姐到皇阿玛宫里后，果雅就不能经常找姐姐玩儿了，是么？”

皇阿玛宫里？乔伊然一脸诧异地望了眼胤祥，却见胤祥像是没有看见似的，默然低下了头，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和不安——是什么样的理由，竟让向来不羁的胤祥也会有难以启齿的时候？随即侧脸向一旁的轻霜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轻霜微微踟蹰了片刻，方道：“皇上昨日下旨，废前十二阿哥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即日起遣返出宫，另行嫁娶。同时……”眼中兀的划过一丝悲戚，“内务府那边则传旨说，慈宁宫宫婢豁尼沁伊然，聪明机敏，办事干练，甚的圣心，即日起，特擢调至乾清宫上差，不得有误。”说着，双眼不自泛起一层水雾。而在旁边的梅妆则早已忍不住别过脸，掩面低泣起来。

乔伊然知道她们这是在为她被贬乾清宫而感到难过和不舍，可这样的结果，在她看来，却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她还活着，不论是做主子，还是做奴才，不论是身份尊贵，还是卑贱，至少她还活着。

然而她却并不想因此同自己自我安慰说“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这一类的话，只因这样安慰的话原本就是对那些心中已存有念想的人说的，而她……

一个从始至终都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如何能确定自己的方向？一个没有方向的人，又何来希望？

如今的她，不过是因为在这世上的人大多是要“生”不要“死”，而她不过是身世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不是么？”乔伊然暗自在心底反问，嘴角不自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

笑容里满是和煦的春光，让人看着很明媚，可心底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子，只觉她那双无喜无悲，略带深蕴的眼中积累了太多太多心事，宛如天边的一大片铅云，即便是看，也能令人感到一股无形地压在心头的沉重。

“伊然……”胤祥口吃不清的低低唤了声，脑中莫名想起昨日在景阳宫内静观斋外，那个无端疯魔的乔伊然，脸上那片被胤禛掌掴的地方，兀的热辣辣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丫头！她自己一心求死，这是你能拦得住，拦得了么？她若心里当真有你，又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十三！你是时候该醒一醒了！”

乔伊然转眸，目光淡淡的对上胤祥那双惘然若失的眼，莞尔一笑，“轻霜，我有些饿了，能我拿点吃的来么？”

轻霜嫣然一笑，心中自是知道乔伊然此话的用意，所以无需待乔伊然多说，她便哄着果雅，带着梅妆、小魏子等人退出了明倚轩。

乔伊然重重一声叹息，伸手环住了胤祥的腰肢，深深吸气，默然合上了双眼。如果说在这个世上，有谁的怀抱，谁的胸膛能让她如此坦然的依偎，除了胤祥，便不作第二人想。只是这样一点，莫说是胤祥，就连此时此刻的乔伊然自己，也未能察觉。

“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要救良嫔？”乔伊然的脸紧贴在胤祥的胸膛，呼吸平缓，面容安详。如果不是方才听见她说话，胤祥定会以为她已经偎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胤祥将脸贴上了乔伊然的额角，吮吸着自她身上传来的幽幽体香，勾了勾嘴角，喃呢道：“没有必要。”双手自然而然的抚上了乔伊然的粉背，轻轻摩挲着，“因为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想死，“难道，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么？”

譬如，他……

炙热的气息从乔伊然的额角蔓延至她的脸颊，随即缓缓含住她的唇，撬开她的齿颊。

她毫无抵抗的溃败，当即瘫软在了胤祥的温柔中，可她脑中却蓦然出现那抹浅浅淡淡，浅的恰到好处，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如沐春风，温润如水，让人见了，顿时叫人有种淡看梨花庭前落的美好。

“伊然……”胤祥手足无措地闷声唤着，竭力克制着自己澎湃的欲望。他以为是自己的冒失，让她受了惊。可当他看着自己怀中这个似水做的人儿，紧闭双眼，无喜无悲的默默流着眼泪之时，心中那团火顿时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凉水，熄灭的大半。

他知道，此时此刻，在她脑中出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或许永远都不会是他……

他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只是这一次不再似先前那般霸道且富有侵占性，而是温柔如小猫轻挠一般，吻得乔伊然很舒服，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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