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靠啊,仁哥,听说你打了王一飞那个混蛋?”
阿辉欠了吧唧的大晚上打来电话道。
“是啊,打了,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去外面乱传,毕竟人家身份不一般,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我跋扈。”郝仁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应该贴身保护他么?”
“换班啊,我堂堂高级督察,总不可能真的二十四小时贴身吧,他开多少薪水给我啊,靠,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事实上不止是他来气,跟他一起保护王一飞的组员都觉得来气。
旁人知道他们在保护大富豪,阿辉这种警官也就罢了,那些警长级别的警员可是很被人羡慕的,毕竟那可是百亿身家的大老板啊,人家随便从指头缝里露出一点来,那还不吃他个脑满肠肥?
出来当差,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保镖这种工作听着虽然没有警察体面,但人家赚得多啊,许多人甚至都在想,万一被人家大富豪看上,给个三倍工资什么的,自己就脱警服不干了。
结果是万万没有想到啊,王一飞这个王八蛋那是真的抠,早上吃跟油条恨不得都得刮两滴下来回家炒菜去,他们这一组人马跟着王一飞干了六个月的安保,六个月啊!一毛的奖金也没见着。
要知道警察办差或多或少还有点津贴呢,再怎么两袖清风,也总有人请根冰棍吃吧?干这破差事,反倒是把收入给干少了,为这破事儿多少伙计都跟老婆吵架吵得快离婚了,都说他们偷偷藏了私房钱。
“要不然人家的外号怎么叫老吝啬鬼呢,这就叫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啊,怎么样,睡了他老婆了么?”
“没有,他老婆跟他还挺恩爱的,不过我已经把他姑妈给睡了,下一步就要再接再厉,妈的,争取睡了他老妈,生个私生子出来继承他的百亿家产,反正他赚那么多钱从来也不花。”
“…………”
行吧,你牛哔。
想了想,郝仁还是嘱咐道:“虽然我气急之下打了他,我也知道这个人真的挺讨人厌的,但是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吧,我估计这种人平日里少不了要敲他闷棍的人,说不定真有什么人在策划绑架他呢。”
“那是当然,你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么,正事儿上啥时候掉过链子。”
“嗯……”
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更不放心了啊。
当然,他今天头一次公然抗命了老唐,要说心里没有忐忑,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倒也不是那么慌。
凭他以前的功绩,凭他的不可替代性和能力,暗道老唐还舍得扒他警服不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扒了他的警服,他大不了就去当大老板呗。
八十年代中期可是港岛创业的黄金时代,没了公职的束缚,凭他的能力和见识说不定能成为比那个王一飞更牛掰的大企业家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郝仁就把黄中正给叫来了。
“仁哥。”
“把昨天抓来的那几个小混混放了吧。”
“放……放了?那他们要是继续搞串联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人家对拆迁条件不满意,还不让人家当钉子户了?就这样吧,串联就串联吧。”
“仁哥,这样不妥吧,城寨里虽然只有五万人,但是这五万人里,分分钟找出一万以上个刀手的啊。”
郝仁瞪了他一眼道:“现在瞒着人家,等将来人家知道了难道就不会闹么?”
黄中正愣了一下,问:“那……那我回去组织一下人手,尽力不让他们闹起来。”
“嗯,是要管一下了,不过既然要拆了那,以后城寨的居民便也一样是合法居民了,合法的居民,就有合法提出诉求的机会,我们作为警察,就要保障合法居民提出的合法诉求。”
黄中正就跟脑子被大锤给锤了似的,好半天才道:“您的意思是,撑他们?”
“啊,当初抓鼎爷的时候答应过人家的么,用了我的名誉作保的,遇到不公正的对待,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撑他们的,你可以告诉那几个小混混,九龙城寨,以后由我来话事,所有的利益,都可以用合法的手段去争取。”
黄中正沉默了一会儿。
却问道:“那如果,用合法的手段争取不到呢。”
“争取不到啊”,郝仁轻轻后仰,抽了会儿烟,好一会儿才道:“那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
大概三个多小时之后吧,郝仁的电话响起,一接起来,郝仁的心里就忍不住一声叹气。
“郝仁,我昨天没有联系你,是想到了你可能是一时冲动,需要冷静。没想到……你真的决定了么,为九龙城寨的居民出头,成为城寨拆迁的阻碍?”
“啊,老唐,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的,为此,我愿意承受任何代价,哪怕是丢官罢职,也在所不惜的。”
“郝仁,港岛公务体系的所有人之中,我们最看好的就是你,你还这么年轻,虽然你身上有很重的江湖气,但这或许也不失为你可爱的一面,我们对你的期许是很高的,甚至,不止是警队,不止是保安局的。至于我,我一直都是拿你当朋友看待的,你……为了这样一点小事,就要让我失望么?”
“那我谢谢你啊,老唐,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立场,也理解你们做的决定,不过老唐啊,我对祖国的忠诚和感情你很清楚,我也绝不会背叛我的信仰,但是,我也毕竟是港岛的人啊,我的这一辈子,生在这,长在这,将来我还要埋在这,有些事我看到的比你可能还要更长远一些,所以这次,还请原谅我的任性,老唐。”
“唉~”,老唐叹息了一声,道:“今晚下班之后,我请你吃烧烤。”
“好啊,那就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吧,晚上七点半。”
“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郝仁同样也是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如果有的选的话,谁愿意忤逆自己的上司呢?
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要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