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虽口头说着抱歉，可实际上，他的神态恣意狂狷，没有丝毫的客气。

他那带着探索意味的目光，散漫地落在文瑶的身上，让文瑶不禁蹙了蹙眉。

付昊天略侧过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文瑶身上的视线。

他目光平远，好似眼中空无一物，即便不发一言，也足以引人瞩目。

不知不觉间，两个面对面的男人之间好似形成了一种对峙的氛围。

其余股东都暂歇了讨论的心思，看着两人之间宛如要低到零点的对视，他们或多或少，都抱了一点看戏的意味。

然而，除了那一句有意思，付氏的第二大股东，墨祁俊并没再说出更多的话。

董事会依然在继续，付昊天的准备充分，即便股东们各执一说，但却也无可奈何。

但也有股东想着破罐破摔，要看看付昊天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会议结束，大家的面上，都恢复了和气生财的笑容。

几个年长的股东，更是当着付昊天的面夸赞文瑶有前途，好本事。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董事会上的血雨腥风，文瑶几乎要认为这几个人都是和蔼的老人家了。

不过，他们会演，表演系出身的文瑶也会演。

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文瑶大大方方地跟上前说话的股东们说话，他们夸赞，她谦逊两句，也不再刻意去提这个话题。等股东们走的差不多了，之前盯着文瑶看的墨祁俊这才站起身，他拉开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单手插在兜里，他看向文瑶："文秘书是么？"

文瑶略一点头："墨先生，你好。"

生疏客套的语调，丝毫不像平日里墨祁俊锁接触过的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巴不得要躲着他一般。

这个女人表现的张弛有度，明明有一手好演技，却偏偏知道避开最大的麻烦，看样子，是个聪明人。

难得的是，这么聪明，还长得这么漂亮，这让他很难不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文秘书，不知道，本周五的公司聚会，你会出席么？"墨祁俊问出这话的时候，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些绅士风度，即便他的姿态看上去，还是不像什么善茬。

这个问题，文瑶是可以做出回答的，然而她却并不想这个人对自己有太浓厚的兴趣。

"不好意思，墨先生，我还不知道周五能不能出席。"文瑶给出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抱起文件夹，她看向付昊天，"付总，我收拾好了。"

付昊天应了一声，带着文瑶离开，并没有再给心怀不轨的墨祁俊半点机会。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墨祁俊慢慢眯起眼来。

墨家一向跟付家交好，往来自然频繁，所以付昊天对顾欣然是什么感觉，他还是知道的。

想不到，顾欣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付昊天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这么相似又不似的替代品，而且，看样子，付昊天对她似乎别有青睐。

摸着下巴，墨祁俊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随即，他迈着宛如舞步的轻快步伐，走出了会议室。

顾欣然回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样子，今天他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位小妹妹。

墨祁俊的到访，并没有让顾欣然高兴多少。

因为她的诉苦，殷伯父为了她，做出了一些堪称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这些事并没有对文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付昊天却并没有顾忌两家的关系，直接就让殷家吃了一个哑巴亏。这样果决的手段，顾欣然早就见识过，可发生到殷伯父身上，顾欣然却有一种切身经历过的不寒而栗。

她事事追求完美，却因为一时不察，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她才跟文瑶见过面，就同殷伯父诉苦，出了事，付昊天第一时间猜到是她也不为过。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宽怀大度，都被自己一时间的鲁莽打破，顾欣然很懊恼，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跟自己相差甚远的女人就乱了分寸？明明她是完美的，优雅的，那个文瑶，跟自己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付昊天一时之间会被文瑶迷住，也情有可原。

她离开这么久，付昊天想找一个精神依托，而且还是跟自己如此相似的一个人，那不正代表了，他的心里有着自己？可她却因为一时的冲动，让文瑶成了受害者。

人，总是会倾向于保护弱者。

即便顾欣然不屑于变成弱者，但也深谙此道。

殷伯父出事以后，顾欣然就深思熟虑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做法冲动鲁莽，破绽百出。

而当墨祁俊说见到文瑶出席董事会这件事后，顾欣然好不容易压平的心绪，又好似砸入巨石一般，掀起了浪花。

"文秘书...么。"顾欣然念了一遍，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墨祁俊难得地看到这个小妹妹面上会露出几分僵硬的神色，一向聪明的他，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很显然，顾欣然已经知道了文瑶的存在，而且，这样的表现不单单是知道，应该是已经会过面了。

依照他对顾欣然的了解，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吃过亏了，才会表现出这样的表情。

墨祁俊知道顾欣然好面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离开后不久，就让人着手调查了一番。

到手的资料，很精彩。

翻页一一看过，墨祁俊揉了揉眉心。

这下可就头疼了，他好不容易对人产生点兴趣，但人却变成了有夫之妇。

如此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文瑶明明做秘书不久，却能够出息董事会这样重要的场合了。

只是，他一向喜欢嫩的，嫁了人的熟女，自己怎么会有兴趣？

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墨祁俊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个烟圈来。

看着白色的烟雾散开，稀薄地消散在空气中，墨祁俊弹了弹烟灰，眸子忽明忽暗，一个念头让他原本复杂的心思突然平静下来。将烟按到了烟灰缸里碾了碾，他扯起半边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