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子，大牛等被将军府遣散的老兵，一个都没走。

老管家不让他们进将军府，他们就在将军府的外面席地而坐。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渴了喝冷水，饿了吃馒头。

反正，遣散费给的不少，他们这些人只吃馒头，吃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将军府的残兵不听话，安阳城外，披甲营里的五千披甲兵也不听话。

这五千披甲兵士，是乔天虎的亲兵营，行军打仗，都是跟乔天虎一起冲锋陷阵。

如今，主帅被俘，披甲营几乎要冲进安阳城去劫狱。

乔天虎早有预料，派释扬，强行镇压了下来。

披甲营不同于乔天虎手中的其他军营，这五千人，完完全全是乔天虎一手带出来的亲信。

他们心中只认主帅不认皇帝，这一点，不只乔天虎清楚，天下人都清楚。

只是天下人也都知道，乔天虎不可能反，所以这支百战之军在他的手里，没有人会担心。

但如今，乔天虎被下了大牢，披甲营就成了失去头领的狼群。

别看安阳城城防司兵力过万，禁卫军，侍卫营加巡城营，三营兵力加起来也有两万多。

可就是再来两万人，也没有谁敢保证能敌得过乔天虎的这五千披甲军。

释扬带了乔天虎的私人令牌，勒令披甲营不得妄动分毫。

这才让蠢蠢欲动的披甲营安静了下来，只是，他们的训练更加刻苦，每日校场操练，大小军官，数千兵士，皆望向安阳城内城方向一刻钟。

城外士兵的骚动，还只是隐蔽的，朝廷内堂上的争斗，却激烈的如火如荼。

不知何时开始，弹劾乔天虎的折子，不再只是言官，就连那些跟乔天虎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员，也都来踩上了一脚。

其中，礼部侍郎卢明保跳的尤其欢快，做梦都想不到，他儿子的仇还能报。

此时不踩更待何时，不但是他，还有所有他能拉动的好友，都被他拉着给乔天虎构陷罪名。

满朝文武，除了一个乔天虎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官之外，就只有丞相关牡丹没有落井下石。

反而，正因为丞相的极力劝阻，乔天虎才迟迟没有被定罪。

“丞相，你为何如此确定，乔天虎是被冤枉的？”

“臣，并不确定，也不知乔天虎是否有罪，但乔天虎现在，不能有罪。”

“哦？难道，关卿也认为，朕的大夏，没有了乔天虎就不行了吗？”

关牡丹心里一阵凄凉，皇帝陛下的心里，已经对乔天虎起了杀心。

“陛下，臣不敢，请陛下三思，武昭和金燕国虎视眈眈，现在还不是给乔天虎定罪的时候。”

夏鸿风没有再说什么，挥手让关牡丹退下了。

他看向桌上的折子，满满一摞子，全是参乔天虎的。

纵然他心里知道，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胡编乱造的，根本没有实据。

可那又怎样呢？一百个人里有99个人都希望他死的时候，他就算是皇帝，也只能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

夏鸿风绝不承认，他是听到有人说这大夏国应该姓乔不姓夏，而觉得被人戳了心窝子。

看着桌上玉盒里放着的虎符，夏鸿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再让乔家执掌军队，数载之后，夏国的军队，岂不都成了乔家的私兵？

这一次的事，虽是巧合意外，也难保不是老天给他收回军权的机会。

......

关牡丹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出内皇城，走到了安阳大街上。

这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繁华，

看似什么都没有变，但关牡丹清楚的知道，从乔天虎被关的那一天起，什么都变了。

想要一个国家迅速衰败，并不是从外攻入，而是从内瓦解。

没有了乔天虎的夏国，没有了乔家的夏国，靠什么去抵挡武昭国的军队？

靠那些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言官吗？

还是靠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

一步一步的，关牡丹心事重重，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将军府跟前。

将军府大门紧闭，像一只安静蛰伏的巨兽。

而将军府的门外，却围着十几个穿着布衣粗衫的健壮汉子。

仔细瞧了瞧，这些人，竟然都是将军府里的那些老兵，怎么都跑到了外面？

关牡丹脚下没停，直接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

围绕着将军府的门边，贴着院墙，放着一溜的行李，想来，这些人晚上，就是贴着外墙睡的。

“你们这是？”

“丞相大人。”老兵里，有不少认识这位当朝丞相的，赶紧拉了其他人过来行礼。

“将军入狱，怕我们这些人会受牵连，就让管家把我们给遣散了，”

说话的是大牛，他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笑了笑：“我们这些肢体不全的废人，哪有什么地方可去？”

“丞相大人，我们可不是聚众闹事啊，是真没地方去，借这块空地暂住。”

关牡丹心中有数，这些个汉子虽是肢体不全，可想要找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容易。

他们不过是舍不得将军府罢了。

“无妨，”关牡丹摆摆手，觉得意兴阑珊不想多言。

正当他准备走了，马书慧抱着一大包的吃食回来了。

“今天卖馒头的大婶还多送了我两个，王大哥，你给老管家送去吧。”

说着话的马书慧看到了生面孔关牡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怯怯的看向那些老兵。

关牡丹没问，为何会有一个姑娘在这，他看了众人几眼，就离开了此处。

一路行到了那日，跟乔烈一起吃饭的酒楼，关牡丹看到了楼下街道边卖火烧的那个小贩，让身后的随侍去买了火烧，又买了卤肉，

挥挥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关牡丹提着东西上了车。

“去大理寺天牢。”

马车调转方向，很快就把关牡丹送到了大理寺。

关牡丹的身份，想要进天牢探望一个人，几乎不用经过任何的审批。

他拎着那些吃食，在一处单独的监牢外停住了脚步。

牢房的门打开，乔天虎抬起头，见到来人颇感意外。

“关丞相？”

“路过街边时买了一些普通的吃食，带于你尝尝。”

关牡丹四下看看，监牢里环境还可，床铺虽旧却也整洁，地面打扫的也很干净，

还有一张四方小桌子，上面放着纸笔和油灯。

让随侍打了水来净手，关牡丹将切碎的卤肉夹在了火烧里递给乔天虎。

“你尝尝，这还是跟令郎学来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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