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陈凡在一处小村庄停下了脚步。
村庄已经破败,基本上所有茅屋都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只有一座茅屋仍旧有袅袅炊烟升起。
陈凡走近茅屋,推开了柴门,迎面撞见一座墓碑伫立。
爱妻,梨花之墓。
“你是来找我的吧。”
茅屋中走出一位相貌憨厚的年轻人,看着不像是修士,到好似一名普通的猎户。
他脸上带着笑容,看向陈凡之际没有怨恨,也没有多余的平淡。
就好像是一位好客的主人,在热情的迎接远道而来的朋友。
“我...”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而能等我一会吗?”
猎户憨笑着打断了陈凡的话语,将他请进了茅屋,自己却在小院中细心的给栽种的花草浇水,喂养一些家禽。
甚至还带着家里的一条老黄狗,去打了两只野兔回来,挂在了房檐上。
整个过程,陈凡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望,没有说话,更加没有打断。
冥冥中他似乎觉得,猎户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仪式感,仿佛不是在进行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而是在进行一场朝圣。
只见猎户完成了所有的琐事之后,终于停在小院中,墓碑前。
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这根猎户充满汗渍的脸,以及残留着血污的兽皮短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糙汉子,竟然会随身带着这样一条纤尘不染,洁白无瑕的手帕。
猎户就这么轻轻擦拭着面前的墓碑,眼神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在哼唱着某种不知名的歌谣。
“你有爱人吗?”
猎户转头看向陈凡,带着善意询问。
就在这个问题浮现在耳畔的一瞬间,陈凡想到了剑心,想到了他这一生,永远挥之不去的痛。
“她叫剑心,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陈凡爱国很多人,但如果要在爱前面加上一个最,整个世界恐怕只有剑心有资格。
猎户也十分感慨,充满爱怜的抚摸着身前的墓碑,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对陈凡说话。
“梨花没有姓氏,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如一只小兔子,躲在一棵梨树后面,瑟瑟发抖的看着我。”
“如今,我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样貌,但初次见面的情形,却依旧死死的烙印在我心底。”
“我们成亲了,一起快乐的生活了几十年,然后我看着她在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梨花临死前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喜欢干净,要我每天都擦拭一遍她的墓碑,如今算算时间,几千年过去了,真没想到我能坚持下来。”
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猎户摇摇头,似乎不愿再提及那一段往事。
他只是面带恳求之色的冲着陈凡说道:“能请你之后为我立一座衣冠冢,将我与梨花葬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因此只有这一个心愿未了。”
陈凡沉默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猎户。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我确定!”
猎户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在得到了陈凡的点头应允之后,这一抹坚定变成了释然。
猎户的眼角开始湿润,身躯渐渐虚化,伴随着一滴泪珠落地,他整个人,也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陈凡手中。
地面上只剩下一件老旧的兽皮短衣,预示着一切都不是幻象。
陈凡缓缓捡起兽皮短衣,略一挥手,面前的坟墓朝两边分开。
内中空无一物,并没有梨花的骸骨。
因为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陈凡所处的整个世界,可以说都是虚幻的,是基于祖龙内心的执念,所诞生的世界。
这里除了七缕执念之外,再无他物,又怎会出现一位梨花?
然而这,才是最令人揪心的事情。
有些人爱了一生,但却并不知道自己所爱之人,只是镜花水月。
有些人拼尽全力,但却依旧无法拯救自己所爱之人。
“求不得,求不得。”
这三个字在陈凡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或许,求不得,便是爱的真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