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河的声音特别低,似有风一吹过时,让人总以为自己听岔了。
程易当真以为自己听岔了,半天都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傻坐在椅子上。
“哐当”一声,他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江清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概是受到了不小刺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了那般。
程易急忙扶住她,哆嗦着声音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江清河低下头,不再言语。
程易不肯死心继续追问着,“你说话啊,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是你的。”江清河抬头,两两四目相接。
程易犹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了后脑勺,整个人从头至脚全部僵硬了。
江清河泪光闪闪,欲哭欲忍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心肝都疼坏了。
程易踉跄了一小步,膝盖撞在了脚凳上,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这才让自己混沌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
江清河怀孕了?
是他的孩子?
江清河双手掩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她点头道:“我本来想等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江小姐——”
“我知道我现在高攀不起程先生,我只是想跟你澄清一下,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我和沈天浩之间没有做过那种事。”江清河拿起包包决然的往外跑去。
程易回过神,连外套都没穿,紧追上前。
院子里,他成功的截住了她。
江清河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她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寒风的风吹得两个人都鼻尖发红。
江清河低下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程易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被卡住了什么东西,每每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江清河绕过他,打算离开。
程易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很混乱,但又好像很清醒。”
江清河粲然一笑,笑容里却是带着泪光,她摇头道:“如果你是因为孩子而被迫跟我在一起,不用了,这样的婚姻没有必要。”
“你让我先静静,我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让我冷静一下,我会、我会——”
江清河拂开了他的手,“程先生,你不必为难,我之前就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负责,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你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跟我发生过一点一滴的关系。”
“不——”
“这个孩子我会自己抚养长大,不会给你造成任何负担。”江清河头也不回的出了宅子。
程易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夜风吹得他一阵一阵发抖。
“啪。”他一巴掌狠狠的打过自己的脸。
你真他妈是个男人啊。
江清河上了计程车,车窗上倒映着她的脸,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她得意的把手放在肚子上,脸上的笑容更显得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她江清河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呲。”车子突然急刹。
江清河扑倒在车座上,撞得她头晕眼花。
“不好意思,有人窜了出来。”司机怒不可遏甩开车门。
江清河捂了捂有些疼的脑袋,抬头看向车前。
苏菲娅的脸在夜晚下仿佛被渲染上了一层阴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发凉。
司机刚准备呵斥一声这不要命的女人,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就被对方扔出一大摞钱,砸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苏菲娅打开了后座车门,嘴角轻扬的看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江清河,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
江清河始料未及这个女人还有清醒的一天。
苏菲娅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清河保持着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见沈烽霖。”苏菲娅开门见山道。
江清河忍俊不禁道:“连你苏菲娅都见不了的人,我有什么本事靠近他?”
“你确实是没有本事接近堂堂沈三爷,可是你姐有啊。”苏菲娅竖起自己的右手掌,让她看清楚自己断掉的两根手指头。
江清河后背一阵发凉,道:“你要让我怎么做?”
“只要江清柠在我手上,我想沈三爷会迫不及待的跟我见一面。”
“我姐不会相信我的话——”江清河的话还没有说完,喉咙一紧。
苏菲娅掐住她的脖子,力气一点一点加剧,她看着对方那窒息般费力的喘着,她笑,笑的阴风阵阵。
江清河连忙点头如捣蒜,“我会、会想办法。”
苏菲娅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我现在是背水一战,江小姐应该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不介意再赔上这条命,就看跟我同归于尽的人是你还是她江清柠,你可得想好了。”
江清河大口大口的吸着氧,哑着声音道:“我会把她带过来的。”
“你放心,你们C国人不是常说先来后到吗,报仇也得分个顺序,你别怕,我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如若你不听话,沈三爷我是对付不了,但你江清河,对我而言,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江清河瘫坐在原地,看着苏菲娅那趾高气昂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般紧握成拳。
果然,当初就不该留给她一口气。
夜深:
病房一如既往静悄悄的。
江清柠坐在床边脑袋一搭一搭的,看似随时都会摔下去那般。
“咚。”果不其然,她的脑袋磕在了桌上。
江清柠捂着头,哭笑不得的坐直身体,猛地一对视上他的双眼。
沈烽霖不知道醒了多久,就这般无声无息的看着她。
江清柠凑上前,道:“三哥,你醒了?”
“在你打瞌睡的时候就醒了。”沈烽霖扭头看向窗外,“天黑了?”
“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江清柠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对劲,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盯着我?”
沈烽霖直言不讳道:“我其实能听见。”
江清柠愣了愣,不明他的言外之意。
沈烽霖再解释的清楚一点,“我只是眼睛睁不开,我能听见你说了些什么。”
江清柠的脸刷的一下红成了烂番茄,她嘴角痉挛似的抽筋着,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最后像是犯了不可饶恕大罪的样子仓惶逃进了洗手间。
沈烽霖动弹不得,只得躺在床上看着倒影在磨砂玻璃上的影子。
想必是又羞又恼吧。
江清柠站在镜子前,一个劲的锤着自己的头。
她刚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江清柠很不堪回首的捂住了自己的头,那些记忆犹如山洪爆发那般涌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如果我不亲你两下,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耍流氓!”
她说了,也做了,更亲了,还不止两下,亲的嘴皮子都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