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霖任由碧芜发怒，仿若没有听到一般。

苏眠月见状眉头不由得紧皱，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腰间的信号弹，若情况在不能控制的范围内她只能博一次。

直到洪御医再度送来一碗堕胎药，完颜霖这才开口道：“药已经煎好了，眠月你的选择呢？”

完颜霖的声音很好听，可这会苏眠月听在耳中却如同地狱使者一般，让她浑身泛寒。

不再懒懒的斜靠着，苏眠月坐起身子道：“完颜霖，你应该最清楚我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若想要我舍弃腹中骨肉或是舍弃父兄，不如准备一碗毒药更痛快。”

“这么说，眠月是要选择这个孽种了？”完颜霖皱了下眉，语气里多了几分阴沉。

“我的孩子有一个九五之尊的父亲，乃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完颜霖，不要以为你是让人头疼的孽障，所有皇室子弟就都是孽种，燕国并非是你们恒渊国，阿彧也不是你这样的人渣，我们的孩子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你不配言辞羞辱于他。”苏眠月声音冷冽，绝对护短的她无法忍受有人辱骂她的孩子，哪怕是权宜之计也不可能。

完颜霖目光发寒，冷冷的盯着苏眠月看了好一会后，伸手端起洪御医高举的药碗，缓步朝苏眠月的方向走去，即便没有刀剑相向依旧是带着杀气。

随着完颜霖的步伐靠近，苏眠月身上的杀气也逐渐浮现，碧芜更是拔出腰间的软剑随时准备出手。

“喝了它，朕保证日后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站定在三步之外，完颜霖又一次开口给苏眠月机会，看样子不愿动手伤人。

苏眠月冷笑一声，问道：“完颜霖，你让我打掉孩子便会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并离开吗？”

“你父兄可以离开，这个丫头也可以离开。你，将会是冠宠六宫的苏贵妃，亦会是与朕合葬皇陵的唯一嫔妃。”完颜霖声音沉稳的道。

“完颜霖你丫的放屁，这辈子不论生死我都不希望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你以为你是狗屁的皇帝就了不起吗？姑奶奶我偏偏就看不上更看不起你，别用生死不离不弃这样的话来恶心姑奶奶，姑奶奶没兴趣天天的做噩梦。”苏眠月一生气脸色变得铁青，极力控制自己不要主动出手，一分一秒的时间对她而言都是宝贵的。

被人这般辱骂，完颜霖脸色自也是难看至极，端着药碗的手青筋暴起，负在身后的手更是攥握的咯咯作响，可见他的自制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冷冷的看着苏眠月，磨牙道：“眠月，这么说你是不选择喝下这碗药了？”

“喝你妹啊！”苏眠月张口便又是一句粗话，现在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完颜霖你这个混蛋，因为你的骗局让姑奶奶多少年都没有享受过自由，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守护的幸福，你丫的非得来搞破坏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是造物主也没办法左右人的思想，我苏眠月不是你完颜霖的附属品，更不是你能呼来喝去的，你特娘的就不能有点人性吗？”

“苏眠月！”完颜霖用力的咬牙让自己的理智不要被情绪所控，良久才喊道：“来人，立即处决了苏家父子。”

“完颜霖你敢！”苏眠月爆喝。

“朕已经给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苏眠月，朕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要选择这个孽种，等朕的人去传达命令。你就算想反悔也没有机会。”完颜霖说话的同时暗示暗卫不要急着去传信，以免不可挽回。

“完颜霖！”苏眠月气急，看着完颜霖的眼神充满杀气。

“朕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考虑清楚，一旦朕将这药碗打碎，你父兄便会身首异处。”完颜霖将手臂伸直，便开始倒数道：“三……”

完颜霖数的并不快，可苏眠月却是觉得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煎熬。

她怕季洵还来不及救人，也怕自己会冲动的去接过药碗，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要抬起，比起还没见过面的孩子，自是苏承业父子更加重要。

欠苏家的太多，苏眠月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苏承业父子因她而死，可腹中的孩子亦是无辜的，是她和季洵爱的结晶，天知道她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小姐，不要！”见苏眠月要抬手接药，碧芜忙上前一步挡在中间。

“碧芜，我……”苏眠月眼眶通红，之前面对完颜霖的硬气在碧芜那不赞同并满是心疼的目光中软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刚刚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是吗？

“小姐，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也不要让老爷和公子因此而自责一生，他们定不会想看着你出事的，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在乎远远超过于他们的生命，二公子说过小主子就是苏家血脉的延续，小姐怎么能断了苏家的血脉呢。”碧芜一着急语速飞快，就怕苏眠月会做傻事。

对于碧芜而言，可以牺牲她自己去救苏承业父子，她对苏家的感恩和忠心从未改变过，可苏眠月母子的安危却远远在苏承业父子之上。

苏眠月愣了愣，摸着小腹道：“苏家血脉的延续吗？”

“嗯。”碧芜重重的点头道：“小姐，不要让老爷和二公子失望，也不要让阿彧公子失望。”

“我……”苏眠月纠结的看着碧芜，她自是不愿意舍弃孩子，可现在她没有把握能够打赢完颜霖，只怕对招的过程中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碧芜还想再劝说几句，完颜霖却是黑着脸问道：“眠月，你可要考虑清楚，朕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苏眠月咬了咬牙，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再看向完颜霖同样黑沉的脸色，恨恨道：“药我可以喝，不过我要先看到我父兄离开皇宫，只要我的人接他们离开，我便答应你喝下这碗药。”

“眠月，你当朕是傻子吗？”完颜霖勾唇一笑：“要么现在喝，要么就等候苏家父子的死讯。”

“完颜霖，你……”苏眠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没有耐性的完颜霖打断。

“你没有第三个选择，喝药还是等着给苏家父子收尸，朕现在就等着你的答案。”完颜霖端着药碗的手依旧举着，看向苏眠月的眼神已经看不到柔光。

“我……喝。”苏眠月艰难的开口，眼中已是泪水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