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天之嫡长子、代天巡授之人。天子震怒可想而知。
当刘宏在万金堂拔剑怒言之事传出宫中,朝野震动。虽然存在很多疑惑者,却不妨碍一种阴弥开始在官吏中蔓延。
翌日久闭的上朝晨钟敲响之时,以为白跑一趟的朝官便意识到,今天可能真的很热闹。
迎着钟声,文武分列,各怀思绪的走入了南宫德阳殿。随着天子銮驾步入,山呼声接踵而至。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君臣分坐,心情不错的张让出身唱道。
朝奏开始,百官互望,今天他们是都看到了天子神色不好,没人想出去找不自在。不过既然天子能在百忙中能想到上朝,便不可能就此退了。
互相探看中,太常刘焉走了出来,不过急智的刘焉可没想过当出头的椽子,只是奏报了一下即将准备的大朝典礼而已。
不出所料,对于着不痛不庠的奏报,刘宏没有兴趣的摆了摆手。
见天子如此,张让赶紧一个眼神,随后刚从太仆升官太尉,接任邓盛的河内人张延起身了。
张延不慌不忙的下拜道:“启禀陛下,西凉刺史奏报,近年西凉战火,各郡官吏出缺严重,今汉阳郡郡守离职多时。请奏举颍川人戏忠为郡守。”
“戏忠??何人?有何建树?”刘宏看着张延疑惑的很,一般任免官员由尚书台的吏部商定,报送太尉府复合,再行奏报就行,着单独提及的可不多。
“启禀陛下,戏忠乃颍川书院之学子,虽未举孝廉、茂才,却跟随车骑将军、易阳侯姜公许久,并先后担任过主簿、从事等职。”早想好说辞的张延缓缓道。
张延话语一出,满场文武皆一震,惊讶中很多人不敢相信张延如此威武,居然敢如此直白的箭指姜麒。
随着张延指名道姓,没等正凝眉思考的刘宏决定,早受张让指示的尚书台、吏部尚书万佑,一举手中朝笏也站了出来:“陛下,微臣弹劾西凉刺史杨雍平乱不利,私相授受!”
“何意!”正挠头的刘宏一看又有人出头,也没追究其失礼,当即道。
“陛下西凉战火蔓延全州、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地,西凉刺史有着不可推卸之责。其枉费皇恩、不思进取,上任年余寸功未立,此庸官不配朝廷食禄。”吏部尚书万佑低声一副痛心疾首的道。
“朕记得着杨雍好像上任才不及一年吧,着西凉已经够乱的了,怎么又要弹劾刺史。这些年已经换几任了!”虽然猜到了杨雍推进姜麒的谋士为官,其中有蹊跷,但如今心烦的刘宏可没时间管着鸡毛蒜皮,当即训斥道。
“陛下!其实吏部尚书说的也有理,如今西凉战火刚有扑灭之势,如若杨雍真的是个庸官,那战火复燃,可就亏待了为国浴血的将士们了。”见出师不利,张让赶紧献媚道。他可不希望好好的局面被翻盘了。
“陛下,臣不敢苟同吏部尚书之言,杨雍虽然无大功,但其不过刚接手西凉乱局,如今随车骑将军步步推进,正安抚各县,要是此时突然更换,恐不妥。”见张让又在出馊主意,武威人、侍中周毖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以为此刻更换刺史不妥,西凉百姓刚受战火荼毒,此时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如若父母官更替,定人心浮动,怕又再起波澜。”知道张让没憋着好屁的侍中周异也站了出来。
“二位侍中说的确是有理,虽然杨雍无大功,但也无大过,此刻褫夺其刺史之位确是不妥,此事便就此作罢。”刘宏也不是笨人,点头间倒霉蛋杨雍逃过了一劫。
“陛下,那杨刺史保举的汉阳太守戏忠如何哪?”看了下张让不好的脸色,张延赶紧提醒道。
“大将军以为如何?”提及姜麒谋士,刘宏也没决定随即看向低首的何进,希望以此来看看他的态度。
“启禀陛下,戏忠之名微臣也知,早些时间也邀请过其入府,不过其是否有才为一郡之守,微臣便不知了。”入朝许久,当年的屠夫如今也圆滑的很,又将问题踢向了刘宏。
“那崔司徒以为如何?”刘宏不满的看了看何进,随后跳到了三公之一的崔烈。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不妥,先不言戏忠此人是否有才,如今西凉战火四起,一个连令、长都未做过之人,能守一郡否。”虽然在买官上被世人不耻,但崔烈倒是算正直,提出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陛下,臣矣是如此认为,虽然戏忠在易阳侯手下为谋,立有功勋,但却不能以此为依据为官,特别是抑制羌胡的最前线汉阳郡。”没想到崔烈如此直接,接过话题张延便道。
“大将军!汉阳真的如此重要吗?”否决杨雍保举,相当于扇姜麒的耳光,刘宏也不得不慎重,随后问道。
“陛下汉阳确是三辅之地最后的屏障,过了汉阳西可入蜀、东便寇三浦。”最近都在关注西凉,何进哪怕不懂兵事,还是知道些东西的。
“其实陛下无需担心,有一姓在汉阳便无忧的,听说今岁边、韩等反贼过汉阳,便不敢入。”接过何进话,张让抢先补充道。
“还有此事?他们为何不入,难道汉阳有他们惧怕之人?”比起何进的话,张让所说的刘宏更有兴趣,随口问道。
“陛下可知汉阳郡原名天水?那里可是车骑将军族,姜氏的族地。”张让环视了下殿中之臣,当即大声道。
张让笑言,其中含义如何,在场者谁不知道,着完全是开始对姜麒露出獠牙了。
顺着张让之言,一旁的赵忠也颌首道:“那便难怪了,麒麟将军之勇,确实足以让宵小退避三舍,如有人敢伤其族人,那后果可以想象。”
两个太监一唱一和,明眼人都在左顾右盼中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宏,他们希望看出张让、赵忠之言,是否是得到授意的。
随之刘宏开口了:“提及车骑将军,听说最近朝中有人弹劾其罪,不知是否。”
“启禀陛下,臣有弹劾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拥兵自重、擅权谋私、意图不轨。”侍御史桓典也倒是干脆,在众臣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走了出来。
“陛下,臣也弹劾姜麒拥兵自重!”侍御史刘岱也紧随步伐走了出来。
“陛下,臣弹劾姜麒大罪十条!”吏部尚书万佑更加直接,捧着奏报便跪在了两个谏臣、言官之后。
“启禀陛下,臣弹劾姜麒挪用军需!”
“陛下,臣弹劾姜麒欺君犯上!”
“臣弹劾姜麒……”
“臣弹劾姜麒…”
我靠,这是不说不知道,刘宏刚一开口,言官横典做了出头椽子后,一下跑出了二十多人声讨姜麒。
那高高举起的奏报足以拍死姜麒,特别是吏部尚书那卑鄙胖子,居然还列出了十宗罪。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出班跪奏,刘宏本就蹙着的眉头更紧了。当没有人再走出时,看着议论纷纷的朝殿,刘宏愤怒的掷出了御案上的一卷竹简,世界着才平静。
“一个个奏来,尔等可知如今弹劾是何人!那可是才为我大汉浴血奋战、平定京兆危乱之功臣!”
天子之威,世人难测,当下不少大臣都傻眼了。特别是刚趁热闹附和之人,心想难道今天是要被乱棍逐出了?
还好着出头的椽子是个愣脑壳,当下便不怕死的死谏道:“为了大汉朝千秋,微臣冒死请谏陛下收回姜麒兵权,以免养虎为患。”
“何为养虎为患!桓御史说的是小小年纪,便不辞辛苦此处征战的姜车骑吗!如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还会有斩敌数万的捷报?”
“启禀陛下!姜车骑杀敌勇猛微臣不敢质疑,但臣却听说,姜车骑竟私自收编数万俘虏,如此行径与谋反何异!”尽管意识到刘宏的不悦,但作为言官他早习惯了和天子唱反调。
“还有如此之事?大将军可知!”虽然昨日以在赵忠处知道此事,但刘宏还是故作询问道。
“听闻州官禀报,却有数万人以刑徒之名前往了朔方。”何进也没打算帮着姜麒圆场,老实交代中没给姜麒下药就是不错了。
“尔弹劾姜爱卿十罪,是那些罪名,如若不说明白,今日朕,定你个侮蔑朝臣之罪。”得到准确回答,刘宏没至可否,看向了另一个跪着的人。
虽然也以生出收回姜麒兵权之念,但作为皇帝,刘宏也知道不能背上卸磨杀驴之罪,不然以后谁给你卖命。当有正直的桓典坚持后,刘宏指向了最欢的吏部尚书。
当然点到着吏部尚书,刘宏还是留着心眼的,着尚书台近年以慢慢集权管理朝事,由他们出头实至名归。而且这些个尚书、郎官,职位都不高,就算事情将来转机,牺牲他们也伤害不了世家、权贵的利益。
故此可以说着出头的吏部尚书万佑,便是所有弹劾者中最好的垫脚石了。
“陛下,微臣弹劾车骑将军、易阳侯姜麒,罪十条:一、拥兵自重。二、欺君罔上。三、网罗党羽。四、以权谋私。五、勾结娥贼。六、养寇自重。七、涉权渎职。八、割据自立。九、罔顾法纪。十、扰乱朝纲。”
今天着吏部尚书万佑是吃药了,众目睽睽中他是兴奋的很,一挺肥肚子毫无顾忌的大声唱道。
十大罪,一桩桩一件件,如若定罪,随便一条,姜麒别说是丢官去职,恐怕株连九族都轻了。
还好,虽然姜麒朝都没上过几次,但朝中清流还是挺看好他的,不说力挺他,但帮忙说话的还不少。
当即姜麒的铁杆叔父周异便再次出来了:“陛下!微臣弹劾吏部尚书诬陷功臣。世人皆知车骑将军、易阳侯姜伯孝,乃是平太平道之大功臣,却不想如今竟有人在此弹劾其勾结娥贼。”
“陛下微臣也弹劾吏部尚书,车骑将军为国奔走,四处兵乱,如今才刚击溃边、韩乱军,着与养寇自重有何干系。”早看不惯吏部尚书为人的尚书令士孙瑞,起身站到了周异身旁。
“陛下!微臣也弹劾吏部尚书,何为以权谋私,以微臣知,车骑将军在冀州平乱之时,临时安排的各县令、长,都是通报于冀州的,而后乱平也皆撤离。何来以权谋私之说?” 尚书郎许靖也出声维护起姜麒来。
“吏部尚书!尔有何解释!!”就算周异、士孙瑞、许靖不出来,刘宏也是质疑姜麒这些罪名的,什么勾结娥贼,实在太离谱了,要知道三大太平道贼酋,姜麒就亲手干死了两个。